“我的确害怕过被选择,也害怕有希望又失望。可这在我生命里,太微不足道了。”
花向晚说着,往后退去:“我有更重要的事,他曾经选择过我,我没有遗憾。所以,不必他选,我也并不害怕。”
因为,他爱不爱她,结局都已注定,一切与她无关。
她从容张开双臂,和上一次一样,往邪魔之海倒去。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内心一片坚定,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像从容走向自己早已注定的结局。
她一瞬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两百年前。
也就是这一瞬恍惚之间,她突然看到一袭白衣抛弃一切,从剑阵中冲向她,朝着她一跃而下!
白衣如鹤而坠,周边血色蔓延,他朝着她伸出手,花向晚睁大了眼。
也就是那一刹之间,周边天旋地转,一切轰塌而下。
黑气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花向晚惊骇提剑,朝着追逐而来的青年一剑挥砍而去!然而剑锋劈开谢长寂,却毫无用处,周边全是谢长寂的碎片。
天剑宗上,破心转道;
灵舟之内,谢长寂站在房门前,听着她在屋中沐浴之声,手中捻着一抹清心诀,迟疑许久,终于还是转头看向窗外明月,缓缓放下;
神女山上,谢长寂埋在白雪之中茫然感悟,领域之内,他一片一片,将温少清千刀万剐;
沉睡之中,他将所有嫉妒化作欲望之海;
梦中冰原,他与她死死纠缠……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从高山白雪,堕入人间红尘,看着他从世人敬仰的仙尊,一路滚落尘埃。
巫蛊宗地宫,阴阳合欢神像下,剑血相交,他们抵死相缠。
她放出魊灵给冥惑种魊那一夜,他默不作声守护。
魔宫宫宴,他听碧血神君所有挑衅,最终也只问她一句:“当年,你是真的喜欢过谢长寂,对吗?”
她愣愣看着这些画面,一路往下沉降,黑气笑起来。
“我可没骗你。”
它伴随着她一路往下:“这可都是真的,他比你想象得付出得要多,可你却给不了他。”
“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死,所以你向死而生,所有过去和幻境都困不住你。你不怕死,不怕失去,不怕被选择,不怕被拒绝,这是你的一腔孤勇,可谢长寂呢?”
黑气的脸贴到她面前,化作谢长寂的长相:“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死而活。可你死了,谢长寂呢?”
“你看他——”
周边浮现云浮塔内,谢长寂质问昆虚子和苏洛鸣的话语。
“无论成神成魔、正道邪道,花向晚好好活着,便是我所求。”
“长寂有愧于师门,今日自请离去,日后谢长寂于西境所作所为,与天剑宗无干
听到这话,花向晚睁大眼。
“他哪里是破心转道?”黑气大笑起来,“他是堕道!”
“他为了你,毁了前程,背弃宗门,你若死了,他呢?”
“可你若不死,这两百年——”黑脸覆在她耳边,“你,秦云裳,薛子丹,灵北……你们所做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所以你怕啊,”黑气语气带了几分怜悯,“你不怕被抛弃,不怕被选择,你怕的是——”
“被爱。”
这话出现那一瞬,天雷轰然炸响,一瞬之间,花向晚看见赤眼白衣,手握问心长剑,脚下一地尸体的谢长寂。
他浑身杀孽缠身,云莱西境两地修士环绕在他身边,天道威压在上,他剑都砍杀成了血色。
而后天雷轰然而下,无数人飞扑向前,尸山血海之中,众人喊杀出声:“杀——谢长寂!”
“天道在上,诛杀邪魔——谢长寂!”
白衣青年听着这话,神色不变,他在天雷中举剑,微微歪头,眼中带了些迷惑和茫然,语不成句。
“晚晚,喜欢,谢长寂。”
“不……”
看见这个场景,花向晚再也止不住,猛地扑向前方,疾驰向前,惊呼出声:“住手!谢长寂!住手!”
她根本分不清虚实真假,她感觉周边血腥气如此真实,不远处的人真真切切站在前方,她狂奔向前,嘶吼出声:“谢长寂,停下!”
也就是这一刹,云浮塔上,与塔身一般粗壮的劫雷轰然而下。
秦云衣被谢长寂一剑轰飞在地,察觉劫雷变化,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高兴道:“花向晚渡不过这场天劫了!”
听到这话,谢长寂回头扫了一眼云浮塔,就看白竹悦已经领着人冲了过去。
这样的劫雷,明显是渡劫之人控制不住心境,沉沦幻境所致。
哪怕是他——或是世上任何一个修士,都难以抵挡。
他眉头微皱,却没有后退半步,提剑朝着前方秦风烈俯冲而去,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见,一个透明的魂体从他身上脱离开去,在接触到月光刹那,魂体化作实体,好似是两个谢长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