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谢长寂平静出声。
花向晚仰起头,带了水汽的眼盯着面前少年,少年与自己记忆中的谢长寂重合,她看着他,只道:“你不是我弟弟。”
“那我是谁?”
“你叫谢长寂,是天剑宗问心剑一脉首徒,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几年,你从来不回应我,可我觉得没关系,我可以坚持,可以等。后来我们成了亲,你还是这样对我,那时候我眼里全是你,我看不见其他人。逸尘一直劝我走,我不肯。他劝我放手,我也不愿。我和他说,喜欢谢长寂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后来呢?”
“可后来,你和我成亲,你走了,然后有人想杀我,当时我受了伤,他带着和我逃,”花向晚神情有些恍惚,说着那些她根本不忍说给沈逸尘听的过往,“但我们没跑掉,最后他就把我放在他的鲛珠里,那些人找不到我,就折磨他。”
花向晚说着,谢长寂便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沈逸尘对于她而言是怎样重要的人,她又是如何刚烈的脾气,可那时候,她却被沈逸尘关在鲛珠之中。
她只能在鲛珠中无力捶打,听着外面人哪怕受了折磨,都不肯吭出一声,怕她担忧。
“我想出去,可我没有能力。”眼泪扑簌而落,花向晚死死抠着自己手臂,“他把我关在鲛珠里,等他们走了,他才放我出来。”
“那时候他全身是血,还被他们下了毒,我也受了伤,我抱着他,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死,那时候我好怕……我就想找你,”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他,“我希望你能救他。我知道死生之界有能续命的灵草,所以我想找到你,想求求你,救救他。”
可她注定找不到他。
谢长寂听到这话,便知道了结局。
死生之界结界破碎,他身为首徒,早已领四百弟子进入结界之中,结成剑阵,与外界音讯断绝。
“可我联系不到你,我就只能带他去天剑宗,我受伤无法御剑,就背着他过去。那段路太长了……”
花向晚说着,哭出声来:“我喊了无数次你的名字,我心里求了无数次上天,可你没有过回应,上天也没有。我看着他死在我怀里,等他死的时候——他死的时候!”
花向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扑到在前,死死抓住他的衣摆,目光完全没有焦距:“他才和我说,想听我叫他一声,想看我专门为他穿一次漂亮衣服。就这么一点愿望,可我从来没有——他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
“我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在,我恨你为什么不应!可我知道,你没什么错,我该恨的……只有我自己。”
花向晚无力趴在地面,嚎哭出声:“我若早点放弃你,我若早些离开你……他就不会死。”
谢长寂没说话,他安静蹲下身,将她揽入怀中。
她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大哭。
她的每一声哭都割在他心上,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疼。
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不来找他。
也突然明白,他此刻在这里,是怎样苍白无力。
他甚至不能劝她一句——都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过去”这么容易,她也不会在这里哭成这样。
他仰起头,忍住所有酸涩,轻抚着她的背,好像宽慰一个孩子。
等到她哭声渐止,她趴在他肩头抽噎。
“谢长寂,”她轻声开口,“如果当年你听到了,你会来吗?”
“我会。”
“可你没来。”她眼泪涌出来。
谢长寂抱着她,只道:“不会了。”
“日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我陪你回合欢宫,陪你复活他,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未来,只要你回头,我一定在。”
花向晚不出声,她靠在他肩头:“谢长寂,你出去就忘了。”
谢长寂正要说话,然而没有出声,就感觉花向晚伸出手,揽着他的脖子,缓缓收起手臂:“但还好,你出去就忘了。”
谢长寂动作一僵,花向晚认命一般闭上眼睛。
“谢长寂,你说,如果逸尘没死,合欢宫没有出事,你跟着我回了西境,会是什么样子?”
谢长寂听着她的假设,垂下眼眸。
他声音很平静,却莫名让人心安。
“我会爱你。”
我会爱你。
我会陪你。
我们会在一起。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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