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无霜过来做什么?
花向晚心思几转,不敢贸然开口。
而谢长寂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穿着嫁衣的花向晚。
他记得她当年嫁给他时,穿嫁衣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的长相,她没这么艳丽,也没这么漂亮,但她有一双清澈又温柔的眼睛,眼里装满了二十三岁的谢长寂。
他们是自己在外面成的婚,她的嫁衣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缝制,远没有今天这样复杂精美,可是当他掀开盖头那一瞬,却仍旧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谢长寂的沉默让花向晚有几分尴尬,她看了一眼周遭,小声吩咐:“你们先回房吧。”
大家都知道情况不对,没有出声,小声散去。
等周边都不再有人,花向晚才看向“谢无霜”,一面打量着他,确认着他的情况,一面迟疑询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先进来?外面下雨。”
“她没死。”
谢长寂突然开口,花向晚听不明白,疑惑反问:“谁没死?”
“我等那个人。”
谢长寂看着她,声音沙哑:“我等了她好多年,我以为她死了,可她活着。”
花向晚听着,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梦境里聊过那位让他入魔的女子。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这种事来找她,但想着谢无霜这狗脾气大概也没什么朋友,现下这个样子颇为可怜,便大发慈悲指了指屋中:“怪不得你难过,要不你先进来,我陪你聊聊?”
“她没来找我。”他根本不管花向晚的话,只盯着她,仿佛在宣泄什么,“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好,我一直等着她,可她都没来找我。”
花向晚听明白了,这不和她差不多吗?
“那个,”她开口劝着对方,“一段感情,有开始就有结束,你也别太强求。而且你也未必多喜欢她,可能就是死了你才不甘心,现在知道她活着,你先冷静冷静,说不定过两天就发现,这事儿你放下了呢?”
“为什么不来?”
谢长寂盯着花向晚。
花向晚反应半天,才明白他是在问她那个女孩子得的心态,她替他想了想,揣摩着:“这我也说不好……可能想着你不喜欢她,找了也没用;也可能是她移情别恋,有了新的人生?反正我想啊,她没来找你,就是她放下了,那么你也该放下,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她说过会喜欢我一辈子。”
谢长寂执着开口。
花向晚失笑:“谁年少没说过这种傻话?这种话你别太放在心上,许多人也就是说说,之后就忘了。”
这话说出来,花向晚突然觉得有些过于残忍,她看着对方悄无声息捏起发颤的拳头,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那个,要不你去找你师父请教一下?”
“请教他……”谢长寂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飘忽,“做什么?”
“他活了两百多年,一辈子总该有几个喜欢的人,可依旧能修至问心剑大圆满,”花向晚笑起来,“他应该是知道怎么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一个人的。”
听到这话,谢长寂忍不住笑了。
这笑容让花向晚有些莫名心虚,她轻咳了一声:“总之,有时候,大家两两放手,各启前程,也是好事。”
“放手……”他轻喃,缓缓抬头,直直盯着花向晚。
“你骗我。”
这样的谢长寂让花向晚有些害怕,她心虚否认:“我怎么骗……”
“你来过云莱。”
花向晚猛地抬头,谢长寂盯着她的眼睛:“灵虚幻境里是你的记忆,那是云莱凤霞镇。”
“你……”
花向晚有些说不出话,没想到“谢无霜”竟然没忘。
他没忘,他来问这些做什么?!
“锁魂灯是合欢宗至宝,独属于你,而当年,晚晚就是用它封印魊灵。”
听到“晚晚”这个称呼,花向晚心上一跳。
而对方不管不顾,语速极快,继续开口:“幻梦蝶是合欢宫秘术,只有你会,谢长寂从你这里学会,用它沉溺幻境两百年。”
“你曾经用剑,晚晚当年也是。”
“你说你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他丢了性命,你喜欢那个人,是不是就是……”
谢长寂语调一顿,好久,才开口:“谢长寂?”
花向晚没说话,震惊看着对方,等彻底消化对方说什么后,她才冷静下来,神色慢慢平静。
雨声淅淅沥沥,花向晚想了想,无奈出声:“你就这么叫你师父和长辈的名字?”
谢长寂盯着她:“是不是?”
花向晚知道谢无霜肯定是拿了铁证才来找她,已经无可抵赖,便坦然承认:“是。”
她抬头,看着空中落下来的夜雨:“我当年喜欢那个人,的确是你师父谢长寂。两百年前我来过云莱,化名晚晚,纠缠于他,你师父不喜欢我,我心灰意冷,自行离开。现下已经过去两百年,我与他恩怨两清,你也不必再多生是非。”
既然来的是他,不是谢长寂,那他应该没有把此事告知谢长寂。
花向晚想着,拼命思索着如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