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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碧隐 延琦 2397 字 2023-10-10

,竟成了他与云珮在一起的最后回忆。

皇上五年一度的选妃,选中的正是他心中唯一不可替代的云珮。

他还记得云珮伤心的面容,哭红的双眼,他没有别的方法,唯恨自己为何不早些说出他的心愿,早些提亲。

云珮立在他面前,秀丽犹似灿烂的桃花一般,只是用很沙哑的声音哽咽地跟他告别:“母亲说,我是长女,就应像长子一般担起韩家的责任,我真的不想去,可我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她大颗大颗的泪滴下来,落在地上,也落在他心上。

萧瑟的秋风中,他远远看着皇宫的马车将云珮从韩府接走,不久后便得知云珮被封娴妃的消息。

他知道也许一切是可以避免的,只怪自己太过矜持自卑,就算他早些提亲,老师未必不会答应。他不能原谅自己。他所能做的只是从此将云珮深深藏在心里,默默的远远的守着她,就算那以后的几年都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直到前些日子他判断出胡大要进宫行刺。当他差人送信给朱子琰,又急忙赶至宫中后,听宫人说皇上正在沐华殿中陪伴娴妃,他大惊失色,倘若让那胡大伤了娴妃,那他此生便决不能再原谅自己。于是他顾不得礼制约束等不及宫人通传,立刻前往沐华殿。幸好他赶到及时,又有朱子琰出手,才没叫胡大伤了娴妃一丝半毫。

那也是他五年后第一次再见云珮。他知道云珮也认出了他,他向皇上俯首的余光中感到了云珮盈在眼中的泪光。

可他们如今只能在这般情况下再见面。

再见面,她已是别人的女人,怀着别人的骨肉。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江允墨语停,房中沉默了良久。

云琪吃惊的呆立了半天。她没有想过江允墨与姐姐会有这样一段前缘。

那时她年纪尚小,只记得姐姐要进宫前的那些日子一直精神不好,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见到姐姐,也总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母亲说,那是因为姐姐舍不得家里,女儿家出嫁前都会那样的。

直到刚才,听完江允墨的一番话,她才明白姐姐那时的痛苦。什么家族的荣耀,无上的皇恩,那原来是用姐姐一己柔弱之躯,牺牲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换来的,原本该与心上人相守,一生幸福的姐姐,等来的却是晦涩阴暗的深宫。联想到中秋夜见到姐姐时,她眼中隐忍的思念悲伤,欲言又止最后却化为了嘴边一丝无奈的微笑,云琪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云琪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的江府,回程的马车上,岁末傍晚的寒意瑟瑟的渗进厚帘,冰透了她的手指,也凉透了她的心。

回到家正赶上摆膳,她寡淡的吃了几口,便回了自己园中的小楼。母亲以为她是为着安乐的事情心烦,只嘱托了桂儿早点服侍她休息,也没有多管。

世上从来不管谁人欢喜谁人愁,该来的一样会来。

转眼间年节就近在眼前,从小年开始,韩府全家上下人人都欣然忙碌着预备过年的事宜,韩大人刚升任太师,大小姐年后不久又即将临盆,今年的年节,上门拜贺的人必会不少,细致周到顾全礼数一向是韩夫人的行事风格,仆人们遵照指示自然事无巨细都马虎不得。

除夕夜一至,九州纷纷响起炮竹声声。京城更是热闹,从子时起,阵阵炮竹如隆隆雷声不绝于耳,连片烟花如朵朵祥云开满夜空,整座王城都笼罩着满满吉祥瑞气,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炮仗烟花的味道。新年伊始,初一天刚亮,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出门相互拜年,韩府也一如人所料,登门拜贺新年的人络绎不绝。

云琪早起为诸位长辈拜过新年,今早的早膳如昨晚的年夜饭一样丰盛之至,除过府里的厨师们精心制作的珍馐美味,当然也少不了几样宫里御赐的稀罕贡品。只是自那日知道了姐姐当年的事后,望着这些所谓恩赐,云琪再也无法下咽了。

眼看着登门的客人越来越多,云琪也就回了自己房中。这些日子她心里沉闷许多,安乐,姐姐她们的事仿佛一块块石头压在她心里,从前她还觉得除过有些无聊,日子也算轻松惬意,可如今她渐渐明白,越长大,那些自以为是的轻松便会随着时光烟消云散,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压着沉重的担子,往后的岁月却不知还有怎样的艰辛。

她后来又去看过安乐几回,慢慢的,安乐已不再哭,似乎接受了命运,她看着安乐这样似乖巧的黯然,心里却更沉重。

她又想到朱子琰,最近一段时日没有再见过他,只记得上次见面时他说过不久后要去江南处理事务,或许年节是与他的二哥一家一起过的吧。

听着窗外偶然一两声的炮竹,前院中远远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在年初一湛蓝冷冽的寒意中,落月小楼显得格外独立幽静。云琪握紧了手中的玉玲珑簪,原本冰凉的玉簪慢慢温热,她又想起了七夕那夜对朱子琰说过的那句话,喃喃自语道:“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不论富贵人家还是寻常百姓,过年的习俗大都相同,无外乎亲友间各种拜访走动,联络感情。几天后,父亲带给她一个消息,卫国公与父亲宴饮时提到,十五元夕,安乐想找她一起看灯会,问她可愿陪同。

云琪自然愿意,眼下安乐想做的事,大家都尽力满足着她。按照圣旨,安乐与北辽太子的婚期定在二月末春暖之时,这样来说,今年这个上元灯节就成了安乐在京城过的最后一个上元灯节了,前路遥遥,缥缈未知,云琪想到此,心里难过更深,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多陪陪安乐。

上元节这日,安乐倒没像往常一样早早过来,直到将近酉时,卫国公府的马车才缓缓到来。下车前,安乐朝随从们嘱咐道:“你们且先回吧,等会儿我同云琪看完灯会还有好多话要说,今夜便宿在韩府了,明日自然有韩府的车送我回去,我已经同我爹说过了的,不必担心。”随从们一向晓得郡主的脾气,低头应了一声,便都回了。

与韩府的大人们打过招呼,安乐便拉着云琪回到了园子里,进到屋里还命婢女们出去将房门关上,转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了她们两个人。

云琪瞧见安乐这般架势如同回到了以前,稍稍有些心安,便开口问道:“我看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年过得怎么样,我担心你情绪不好,都没敢去找你。”

安乐含糊的点点头:“不就那样呗。”转而又拉她至内间。“快快快收拾几件衣服,阿,对,你还得悄悄的问桂儿要件她的衣裳,动作快”安乐急匆匆的小声的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