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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旧事 糍粑鱼 2331 字 2023-10-10

转了过来。

东宫为着迎接女主人,新修了个暖房,近来也开了些本该再晚几个月才开的花。姬子玔亲去选了,叫人整株包起来。

东宫管事以为他要送给林氏,一边念叨着“殿下,这事可不合规矩”,一边忙着叫人赶紧去办。哪料姬子玔却说一株送去御前,一株送去未央宫,一株送给三溪园里安国公主,余下那株送到晋王府。

统共没几株开得好的,全让他送完了,还偏是最珍稀的那几株。

“殿下”管事愁眉苦脸:“听闻太子妃爱花,这花都是皇后娘娘嘱咐下来为太子妃养着的”

姬子玔愣了愣,他没关心过即将到来的婚事,自然不知有此安排。他脸上一副“无需再议”的表情:“赏花乐事,本就该与父母弟妹同享,想必母后不会怪罪。”

管事只得闭了嘴。他怎么觉得自家太子殿下对未来的太子妃不太关心呢大年初二宫里设宴,林家也在邀请之列,只要姬子玔愿意开口,皇后也不会不叫林氏一道进宫,这年头谁还真的死守着几百年前的规矩了可姬子玔偏偏一个字也没提。

姬子璎本不想送花给姬子玔,可若送了别人独不送他,难免叫人多想;若是送了又不好好送,姬子玔定要以为她不过是赌气才说出那种话。

谁料他竟然将东宫暖房里给太子妃选的花整株送了过来,真不知是有心回礼还是故意气她。

她盯着那株花,手里的帕子都快绞出一条缝来,终是没叫人打包扔出去,只命宫人搬到角落里。

恰在此时,宫女进来通传道:“公主殿下,清虚道长求见。”

清远道长修的是正一道,修此道可以有家室,不必一定住在道观里,几个月前郗玉便已禀过文帝与姬子璎,回家了一趟,这才回来。

郗玉

姬子璎不由得想起他说的那番话。

殿下不知道么,是了,这可是陛下严令封锁的秘密。殿下是东陵之天命,是陛下多年来常胜不败的倚仗,或许,还将成为东陵几百年来唯一的女帝。这个秘密只有陛下亲近的人知晓,若有人蓄意亲近殿下,能怀着怎样的目的,殿下现在明白了么

姬子玔原先那么讨厌她,突然与她亲近起来,真的只是情难自禁么

“让他进来。”姬子璎说着,又瞥了那花一眼。是她没见过的花,颜色是极其艳丽的红,三片花瓣,尖尖的,奇怪的是中间白色的花蕊是小小的五瓣花的模样。花开了满盆,无论摆在哪里都十分惹眼,姬子玔怎么会送她这种花俗气

那花果然惹眼,郗玉一进门就看到了:“公主从何处得来这九重葛”

他脸上有惊愕的神色,仿佛那花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花怎么了”姬子璎问。

郗玉答道:“这花只生在南地,那边的人皆称之为花中小人,只因它的花本身并不起眼,却擅用艳丽的花苞来伪装自己。”

姬子璎皱了皱眉姬子玔是为这个送她花

郗玉神色也十分凝重:“此花是何人送至公主这里九重葛喜暖,不应在此时开放,当是在暖房里养大的。费了那么大劲养活,又送到公主身边来,恐怕是别有心思。”

听他这么说,姬子璎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是阿兄送我的。”她垂下眼,指尖拨弄着那伪装成花瓣的花苞:“依你看,他会有什么心思”

“我不敢说。”郗玉不肯说。

“说吧,他早不是我敬重的那位兄长了。”姬子璎盯着他,眼睛顿时红了:“我去过冷宫,见过被废的顾贵妃了。难怪每回问母后我长得像谁,她都说我像过世的外祖母。骗子我看见顾氏,仿佛是在看年纪再大些的自己。他们都是处心积虑的骗子,害了我生母,又叫我十多年来认贼做母若非你告诉我真相,怕是连我什么时候被他们害了都不知道。”

“嘘”郗玉见她激动之下控制不住情绪,急忙叫她小声些:“殿下切莫激动。他们以为殿下不知此事,殿下才能活到今日;若是叫他们知道了,只怕殿下会有危险。”

姬子璎稳了稳情绪,低声道:“告诉我你的看法。”

郗玉这才道:“只怕是还当殿下被蒙在鼓里,借此花暗讽殿下天命是假,不过是他们手中任意拿捏的棋子。”

一只茶杯砸在地上,接着是一只花瓶,若不是郗玉拦着,只怕屋子里能砸的都会叫她砸干净。

“欺人太甚”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

、第三十八章

“请殿下莫要激动。”郗玉安慰她道:“好在殿下已行了笄礼,待太子大婚,也该准备殿下的婚事了,他们对殿下应当也不像如今这样忌惮了。”

姬子璎猛然转过身来,怒视着他:“你叫我忍”

面对她的怒不可遏,郗玉仍保持冷静:“殿下身后无世族支撑,又被皇后牢牢掌控了这许多年,只怕身边俱是皇后的人,殿下除了忍到那日,还能如何”

“我身负天命,有父皇作依仗,为何要忍”姬子璎并不以为然:“你这几个月不在,不知阿兄如今很受父皇嫌恶,寻着机会就要敲打他;母后也不似原先那般得父皇的心了。若我想要为生母和自己复仇,何愁没有机会自你离开后,我已想了几个月,叫我忍断断不可能,否则岂不是白白负了上天赐予我的天命”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谁也无法撼动的坚毅,便是这坚毅,令郗玉变了态度。

“皇后抚养殿下这么多年,也算疼爱有加,殿下当真舍弃得下崇敬太子也许久了,当真割舍得了”他不再劝,只出言确认她的心意。

姬子璎侧首望向角落里的九重葛,一声冷哼:“这种花都送到我这儿了,我还留恋什么早在看见疯癫的顾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们对我从无真情,只是害怕我发现了真相,才假装对我好罢了。否则姬子玔为何一直不愿搭理我只是因为父皇更看重我,且我无论什么都不输他,怕我抢了他最宝贝的皇位罢了。姬子玥也是,在宫里当我的小跟班,一出宫就镇日不见人,不过是不愿意再应付我。至于我那母后从前敬她,只当她那些手段是无奈;现在知道真相了,总算明白她才是后宫最卑鄙狡诈之人。”

她眼中满是恨意,指尖紧扣在桌沿,指尖泛白。因着太激动,她声音也是颤抖的,郗玉再看过去时,她却扭过了头不叫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直至哽咽声传来,他才明白她是哭了,不想让他看到。

“郗玉,我真蠢”她带着哭腔喃喃道:“我怎么能这么蠢,被骗了这么多年我和母后生得那么不相似,他们待我远不似亲生的妹妹,反倒像是供在手里,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地怕被我发现,我怎么这么蠢,一直没有想明白连程海想杀我,我也替他想好了借口我为什么这么蠢”

她身子滑落在一旁的椅子上。姬子璎趴在桌沿,小声地哭了起来。

郗玉缓缓地步至她身边,双手轻轻地按在了她肩上。

“殿下莫要伤心了。他们伤天害理,自有天道惩罚他们。”郗玉清冷的嗓音传进她耳中:“殿下且等着罢,以皇后如今的状况,已是活不久了;皇后一旦过世,便再也无人能护得住不得陛下喜欢的太子了。”

文帝二十六年二月,就在荧惑守心天象出现后不久,因天气突然变冷而卧病在床的皇后病情突然恶化,发热昏迷一天一夜后终是药石罔效而骤然离世。她过世得太突然,连一句遗言也未来得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