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衡捏着领带,低声到:“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还在等报告。”
很快,病房里有了动静,医生走了出来。
傅森山立即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病人虽然受到剧烈撞击,但是好在目前只有外伤,额头上伤口之前已经做了缝针处理,目前只有右手小臂上的骨裂,以及多处擦伤。”
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医生又说:“不过,病人有脑震荡症状,所以暂时还不能出院。”
阮昭伸手扶了下身边的墙壁,整个人有种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虚脱感。
万幸。
他什么事都没有。
医生离开之前,阮昭低声问:“请问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是可以,但毕竟已经这么晚了,不要停留过久,打扰他的休息,”医生估计也是看出来,这么一群人站在外面担惊受怕,要是不让进去看,估计谁今晚也休息不好。
医生走后,阮昭慢慢走向病房门。
南漪和傅森山本来就是离病房最近的,当她走到门口时,南漪颤抖着双唇,终于忍不住开口:“昭昭,求你。”
她的声音充满着哀求,在傅时浔冲出去追车的那一刻,南漪的心脏就差点停止。
更别提,在看见傅时浔倒在地上,傅锦衡跪在旁边。
那一刻如同噩梦,几乎要将她击溃。
“您放心,我不会对他说任何过分的话。”阮昭低声说。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开,此时病房里的灯并不是很亮,留了最外面的一盏灯,反而靠近里面病床的地方有些安静。
当她走过去时,就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穿着淡蓝色条纹病号服。
额头上包着一圈纱布,碎发乖顺的搭在纱布上,唇色淡而苍白,整个人身上没了那份冷淡劲儿,安静躺着,显得格外温柔。
就在阮昭又上前一步,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原本那双漆黑眼眸,睁开时,有种病弱的无力,或许是万念俱灰,亲眼看着她再一次离开,对他而言,不亚于之前那次分手的打击。
可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轻眨了下眼睛。
眼底蔓延着不敢置信的光亮。
“昭昭。”傅时浔似乎怕她离开,猛地从床上坐起。
见他居然还要起身,阮昭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医生虽然说你只是外伤,但是你也有脑震荡,所以小心点。”
傅时浔似乎怕她离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只是他的手一动,床边吊瓶架也被拉扯的左右晃动。
他手背上覆着的针管上,有了些许回血的现象。
“别动,”阮昭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我不走。”
她慢慢在床边坐下,彼此对视而望着。
傅时浔那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底的眷恋和炙热明明压抑着,却控制不住的往外翻涌,最终眼神如丝,眼丝如网,这张网将她密密实实笼着。
争不脱,逃不掉。
“你是疯了吗?还是真当自己十八岁,为什么要追着车子。”阮昭本来想问他疼不疼,可是最后反而成了气恼的质问。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出事情。
那个她在扎寺初时,拥有着将世界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冷淡眼神的傅时浔,居然会追着车子。
傅时浔反而没有认真,偏头看着她:“因为我很后悔。”
阮昭一怔。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努力挽留过你吗?有为你做过什么吗?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放你走,明知道你的痛苦也不会少。”
他定定望着她,眼底炙热而执着:“这次我想用尽一切,留住我爱的人。”
哪怕放弃自尊、骄傲又如何。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曾经弃这些如敝履,毫不犹豫的朝他靠近过。
阮昭沉默了许久。
当她重新抬头直直的望着他,低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两人之间,自从重逢之后,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他们跟对方走散了这么久,久到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最终傅时浔漆黑的双眸,紧锁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放弃当修复师?”
梅敬之跟他说,他连阮昭不当修复师的原因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来质问自己。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昭微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正在修复一副古画。”
修完墨竹图之后,梅敬之又交给了她一副画,但是那时候远离傅时浔,远离所有人,她看起来好像真的走了出来。
她认真工作,努力修画,直到那天她去拿起马蹄刀。
却突然想起跟傅时浔在一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