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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69 字 11个月前

gu903();王越出发去了山西大同。汪直伤口未愈不宜颠簸,仍留在将军府。同时留在将军府的,还有皇上差来的西厂高手。

汪直在外跑惯了,乍一停下来,有诸多不习惯。但他亦享受这种闲适,时不时同沈瓷说会儿话,竟颇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趣味。

“能休息几日是不错,但没必要弄这么多人守在外面。把刺客都给吓跑了,我还指望着他们再来呢。”汪直蹙眉道。

沈瓷端了汤药过来,微微扶起他,又在他背后放了张软垫:“你啊。先安心养着,别一语成谶,等刺客真来的时候,连跑都跑不动。”

汪直哼了一声。

沈瓷淡笑,把汤药递到汪直手中,问道:“对了,你受伤以后,皇上如今把妖狐夜出的案子交给谁了”

汪直扁扁嘴,心想这时候你不应该喂我吗他一边嘀咕一边接过药自行灌入喉中,末了拿起沈瓷递来的方帕擦了擦嘴,冷着脸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东厂尚铭那个老家伙。”

沈瓷目光流转,语气随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东厂的立场,在这件事当中有些奇妙。”

汪直侧过眼看了看她:“怎么说”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从未接触过东厂,也没有任何证据。你听一听便是,不可当真。”沈瓷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松道:“那日,我听你说无影红毒珍贵难寻,价格奇高。若非资力雄厚且掌控权势之人,很难得到。可是,这么珍奇的毒药,仅仅用于杀掉几个没什么防范的商户,说是单纯的复仇,我觉得不可信。”

汪直默默将手中方帕放下,不禁认真起来。

沈瓷继续道:“所以,对方要做的,并不是单纯杀这么几个人而已,一定有别的目的。更深层的缘由,我并不知。但因为无影红的运用,杀人手法变得离奇莫测,传得民间到处都是。普通的杀人案件,自然不会落到你汪大人的手里,但这等惊扰了皇上的大案,顺理成章便归了你管。再之后,刚好在王将军入宫时,你因为听说妖狐再现,独自一人赶去京郊,却遭到早已设好的埋伏。”

汪直细细想来,确觉如此,眉间涌出煞气:“算来,东厂想要暗算我的动机最强,也有钱有权。别看他们面上没多少俸禄,但私底下常在货物里夹带非法黑货,赚了几大笔。无影红或许就是这样被他们带来的。”

“哦私底下还有业务”沈瓷再次揣测:“那妖狐夜出案选择的商户,会不会正是因为与他们有利益冲突的”

汪直已是面沉如水,咬牙道:“有可能。我记得之前还同你说过,凶手也许不止一人,而且身怀武功。东厂虽然不比我西厂,但这样的人多得是。”

沈瓷见他语气凌厉,面色铁青,怕引起他身体不适,忙劝慰道:“刚才说了,这不过是个猜想而已。我不懂什么朝政断案,只不过说说感觉而已,你莫要动气。”

“没有,你分析得很对。纵然有其他可能,但这一种可能性最大。”汪直目视前方,下意识握住沈瓷的柔荑。他目似刀锋,沈瓷看得心中一沉,只能任他抓住自己的手,过了半晌,才听汪直开口道:“或许东厂已下定决心除掉我,不过,呵,哪有这么容易。”

、097醉香入局

京城的天空连阴了数日后,终于盼来了澄清明朗的一日。

阳光晴好,春意初生,初萌的花草探出了头,在凋敝的视线着上了绿色。

沈瓷离开王越的府邸,正在赶回瓷窑的路上。她撩开车帘,望着这晴朗湛蓝的天幕,不由轻声催促车夫行得快些。在休假之前,她已是完成了斗彩瓷第一轮的烧制,选取出青花当中的翘楚,再绘制好了釉上彩,只等着二次入窑。

而之所以没在绘好后马上入窑,便是担心连日的阴天会对烧窑有所影响。天气晴好之时,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哪怕这影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她也希望斗彩瓷的头一次烧制能够更加顺利。

眼下正是好时候,天气初晴,阳光煦暖,看上去还能维持好几天。她下了马车便告诉把桩师傅,今日进行第二次入窑,备好松木,事不宜迟。

装了匣钵,放入瓷窑,熊熊大火燃起,隐隐可见火光映照着湛蓝的天空。把桩师傅控制着火势,沈瓷便在他身边守着。这是她的习惯,就算这个环节不需亲自操作,也要对整个过程游刃于心。

把桩师傅是个皮肤黝黑的老伯,和蔼有趣,但经验丰富,无聊时便喜欢随便说两句话:“哎,你这瓷器也是稀奇,还得入窑两次才行,出来能是什么样子啊”

沈瓷拿过他手中蒲扇,在火势平稳的时候帮忙扇了扇,说道:“在二次入窑之前,彩料看上去都是深色的,瞧不出效果。我是第一次做,也不知出窑后是什么样。反正釉上彩烧窑的时间短,只要好好控火,今日便可看见。”

老伯微笑点头,已有了期待,又随口聊道:“沈公公你知道不,御器厂又送了一批新瓷入京了。”

沈瓷一愣,被他提及伤处,心底微抽,咬着唇淡问:“这么快距离上次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啊。”

“上次的瓷器,不是都损坏了吗所以御器厂又加紧做了一批,又加了点以前的存货,赶忙又送了一趟。可能是因为赶制得太急,皇上还是不满意,颇有微词。”

沈瓷忆起从前在御器厂的时光,精英汇聚,设备完善,有任何想法都能不计成本地尝试,只为了做出千窑一宝的珍品。念及今后再无法回到御器厂,甚至无法回到景德镇,她的心情不由失落,垂首低声道:“御器厂汇集了各方高手,若是连官窑都顺不了皇上的意,其他的就更难了。”

“官窑高手多是多,但架不住督陶官过于迂腐。我与运瓷的窑工是故交,已听他抱怨过督陶官好几次。”老伯一笑,露出一颗漏风的牙,喜滋滋道:“我还听说啊,皇上这次,是准备罢免督陶官李公公了。”

“哟,还真挺像个男人的”卫朝夕在铜镜前站得笔直,她穿一袭深蓝团蝠服,腰际束着绛色的长青带,脚下垫了高,倒也算得上是长身玉立。杨福替她加深了肤色,鼻梁挺直,眼角下拉,本来已经足够了,但卫朝夕偏还要体验一把有胡子的感觉,杨福只得给她再添上。

而杨福自己,则成了络腮胡,普通人初初一瞧,的确是不易看出来的。

卫朝夕兴奋异常,声音都不禁提高了:“走咯,逛窑子去咯”

杨福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这话怎能大声嚷嚷,含蓄点,你还是女人吗”

卫朝夕起了劲,厚脸皮道:“现在不是了。”

杨福笑着松开她:“你这姑娘,一天到晚都没个正经。”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点纵容的味道。卫朝夕听在耳里,甜在心上,觉得今日的杨福尤为亲近。他就算打扮成了络腮胡子,也依然比别的络腮胡都好看。这个念头闪过,她又不由踌躇起来,支支吾吾问杨福:“你你去醉香楼,除了赏乐观舞外,还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杨福假装听不懂。

卫朝夕双颊绯红,脸皮又加厚了一层,问道:“会不会再点一个醉香楼姑娘,与你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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