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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79 字 11个月前

商贾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由衷赞叹道:“这样年轻,画瓷的线条却已是流畅丰富。姑娘将来在瓷业,定是前途无量。”

“您谬赞了。”沈瓷淡淡应道。如今她的手艺,在鄱阳或许尚算出挑,但在瓷都景德镇里,还是不足够。她正暗暗反省着自己,却突然听那商贸用手指敲了敲瓷面,笑道:“你铺中还余下八件瓷器未卖,我挑了四件纹样喜欢的,都要了。”

沈瓷猛地回过神来,霎时喜笑眉开,又听商贾继续道:“既然姑娘正是制瓷之人,我也图个方便,想在你这儿再订制一批盘碗。主家最看重的便是图样,对盘碗的瓷胎要求不高,当然,若是瓷胎和器型的品相更好,自然求之不得。”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若是能固定输出的对象,将来便不愁精瓷卖不出去。听商贾言语,这订货的也算是当地望族,因不喜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陶瓷,去景德镇挑拣又过于繁杂,索性想寻一处窑坊单独开窑,按其喜欢的纹样订做精细瓷。

沈瓷面上喜悦,少顷又多了几分犹豫,斟酌道:“您也知道,单独开窑烧瓷可不是小事情,做的又是精细瓷,投入大,无论是原料还是木材都是取的上好的。不瞒您说,我这小瓷窑如今没有那么多钱提前购置原料,虽然很想应承下来,但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商贾听了有些困惑:“你原材料都买不了,怎能在如此地段开设瓷坊,还只卖这么几件瓷器”

沈瓷略觉尴尬,敷衍答道:“这便是另一回事了。”

商贾听了,也不再追问,想了想,道:“不论如何,姑娘能在这个地段开设瓷坊,想必背后也是有人支持的,我信得过。不如这样,开窑前约定好花色纹样,我先给定金,也解了姑娘燃眉之忧。等开窑出来,再付后款,如何”

沈瓷眼前一亮:“行,那便这样说定了。三日之后午时,还是在这里,我把绘好的纹样给您过目,若是满意,便先把订金给了,我们再定章程。”

商贾点点头,这才想起来问沈瓷的名字:“在下姓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姓沈,名瓷。”

石商贾闻言,当即抚掌笑道:“连名字都带着一个瓷字,也怪不得姑娘绘瓷手艺颇具天赋。”

沈瓷腆笑静听,两人又说了些别的,石商贾才带着他刚买下的四件精瓷,同沈瓷道了别。

沈瓷低下头,手中还握着石商贾方才买瓷给的七十两银子。她同竹青清点了一番已经卖出瓷器获得的银钱,早已足够她制作下一批瓷器。若再加上石商贾三天后付的订金,则是绰绰有余了。

她的脸上再掩不住笑意,拍拍竹青的肩,心满意足地回府去了。

小知识

很多人时常把陶器和瓷器混为一谈,酒酒在这里顺带要说明的是,陶器和瓷器无论是物理性质还是化学成分,是有很大不同的。在这里说一下。

1、瓷器是瓷土做胎。

2、瓷器温度必须1200摄氏度以上,胎体坚硬密实。而陶器烧成温度较低,多在7001000c之间。

3、瓷器表面必须覆盖玻璃质釉料,光滑透亮。

按照演化,应该是先有陶,再慢慢变迁为瓷。陶的制作相对简单,但是瓷器,才是中国对世界文明的伟大贡献之一。

、044月牙天窗

接下来的三日,沈瓷专心绘制着花色纹样。根据石商贾提出的偏好,在原来画风的基础上加以改动和修饰,待绘制完成,先去寻孙玚先生把关,再琢磨相配的器型。

这是她承接的第一笔订单,因而相当重视。受到爹爹影响,她不愿以量取胜。因而,便只能以质博名,以高价售出精细瓷。当然,售卖仅是一种筹措金钱的途径,唯有手中宽裕,才有追求品质的资本。

三日之后,沈瓷如约将纹样交予石商贾。他细细审查半晌,亦觉满意,付了丰厚的订金,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而此时已经成为世子的朱见濂,不知是因为府中事务繁多,还是有心避而不见,只与沈瓷见过寥寥三次。

第一次是在画室,孙玚先生与沈瓷先到,他随后才来。孙玚先生正同沈瓷细细讲解着描绘花鸟鱼虫的要义,以及如何简洁而精确地刻画出质感与精髓。

沈瓷静静听着,回过头来瞧见他来了,咬着唇对他笑了笑。他愣了片刻,从腮边扯出一个弧度。两个人又心照不宣地转过头,并没有说话。

第二次是一个下雨天,他匆匆回院时,看见沈瓷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檐下,怀里抱着她爹爹留给她的那件薄胎瓷,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发呆。不远处,莲花袅袅吐出香气,混着湿润的水汽,缭绕散开。而她着一件霁蓝单衣,就这样坐在雨幕里,满地皆是被打落的桃李花瓣,红白斑驳,衬着青草萋萋,如同一幅意境深幽的画。

朱见濂看得出神,却突然见她动了动,似乎有感应一般,慢慢朝这边转过脸来。朱见濂霎时心跳漏了半拍,垂头疾行,赶忙入了自己的房间。

而第三次,则是在府中的一条小径上。

那天朱见濂正是信步漫走,忽然见到沈瓷和竹青指挥着几个壮汉,抱着几袋瓷泥往瓷窑方向走。沈瓷一行见了他,停下靠边,恭恭敬敬地等着世子爷过去。可是小径路窄,若是从她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去,似乎总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朱见濂便这样停下了脚步。

竹青见状,很知趣地招呼着壮汉们走了。沈瓷静了片刻,笑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她还是叫他“小王爷”,好像并没有心思去探究他身份的转变。可他是不介意的,反倒觉得她这一声叫得甚是悦耳,看了看她,正色问道:“最近一切都好”

沈瓷颔首:“托小王爷的福,上一批瓷器已经尽数卖完,获利不少,如今正要做新的。”

朱见濂笑道:“哦这次姑娘可得看好瓷器,别又被人砸脑门上去了。”

沈瓷听了这话,又想起他取名的那座“月瓷坊”,默默在嘴里磨牙。朱见濂倒并不以为咎,施施然踱步,朝她欺近了两步,伸手便朝她的脸探去。

沈瓷吓了一跳,正欲扬起手挡他,却已被朱见濂紧紧钳制住了小臂。她明面上虽是他院里的人,可他从未对她行过手脚,眼下他的力道却如此之大,未及挣扎,他的另一只手已覆上了她的面颊,继而撩起了她额角的发。

那里仍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朱见濂眼瞧着沈瓷的脸变红,心里竟有些高兴,他放下手,顺势沿着她侧脸的线条滑下,若无其事道:“脑袋开了天窗,人便聪明了。姑娘我告诉你,若不是你替我挨了这一记,你脑袋肯定没现在灵光。所以若是你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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