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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300 字 11个月前

朱子衿往前走了一步,左肘撑在桌上,偏过头来看他:“哎,说到这儿,哥,这么一个民间来的野丫头跟你一块学画,你不会觉得别扭吗”

提到沈瓷,朱见濂的手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继续擦拭长枪:“什么别扭不别扭,你哪来心思想这么多她爹因为父王,命都没了,学个画算什么。”

朱子衿冷嗤一声,不满的情绪泄露无疑:“就她爹一个人救过父王吗府中护卫这么多,哪一个不是为了父王出生入死,这本就是应该也没别人像她一样,顺着杆子往上爬。又是建瓷窑又是跟孙玚先生学画,我都没这待遇。给她配了个丫鬟不说,还能单独住一个院子,到底她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啊”

朱见濂默了片刻,放下长枪,转过身来面对朱子衿。他抬起头,将她的愤懑与不满尽收眼底,慢慢道:“子衿,其一,她父亲不是府中护卫,没有保护父王的责任;其二,接她回府,不光是为了照顾她,也是为了维护父王在景德镇人中的形象。刺杀之事闹得很大,若不能妥善安排沈姑娘,对父王的威望会有负面影响。”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朱见濂是有些无奈的。她就像是个爱吃糖的孩子,不肯舍弃一点甜头。若是别人手里有了她想要吃的糖,便像是从自己这里抢去的一般。

由是,他只能告诉她,沈姑娘手中握着的糖,其实最大的甜头,是在父王那儿。

果然,朱子衿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似乎终于有了几分理解。可她依然不甘心妥协,垂下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望着朱见濂笑道:“我想到了,你不在,若让孙玚先生单独教她,其实就是浪费资源,不如我也一起学学,总之她能有的,我得有,她没有的,我还得有。”

朱见濂笑了:“就知道小孩子家较劲,先前怎么叫你都不肯学,这会儿倒是觉悟了。”

朱子衿没反驳,她做了决定,急匆匆地就往外走:“我这就去同父王说说这事,一定得让他同意。”到了门口,复而又折返回来,冲着朱见濂咧嘴一笑:“哥,狩猎注意安全啊。最好呀,再给我带点好玩的东西回来。”

“行,我撞撞运气。”朱见濂答得畅快,心里却不安定。他望着朱子衿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心想,沈瓷真的能够安安心心地留在王府吗她那份有关瓷业的理想,恐怕实现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009狭路相逢

小王爷朱见濂出了城打猎,王府的一切依然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沈瓷并不知道朱见濂去了哪里,也毫不关心。那个夜晚的痛哭流涕,于她而言,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淮王依行承诺,为沈瓷建了一座小瓷窑。因为主要以练习为目的,烧造量不大,瓷窑修得较为小巧,没在王府内占多少地方。但这毕竟需要火炼的事儿,只得修在较为偏僻的角落。

沈瓷已经很满意了,她安心等着瓷窑的建成,同时在淮王的应允下,开始同孙玚先生学画。

可是,事情总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风顺水。

沈瓷头一天见到孙玚先生,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发现王府的大小姐朱子衿也来了。

她是经过精细装扮的,一袭湖蓝色的云缎外裳,颈间一抹秋香丝锦,映着头上的攒珠青玉笄,的确衬得她颇有几分娇美。

沈瓷行礼:“见过小姐。”

朱子衿受着她的礼,心想这姑娘尊卑还是分的,瞄了一眼沈瓷,没回应,上前与孙玚先生说话。

沈瓷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重新规规矩矩站好,等候在一旁。

孙玚先生觉得这情形有点怪,淮王让他过来教两个女孩子也就罢了,还一个热情似火,一个一声不吭。

他毕竟也曾是京师画院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这两个全无画技的姑娘,都没什么好看的脸色。

“不必多说,我虽然答应了淮王教你们,但各人资质不同,学得如何,还要看你们自己。”孙玚先生摆摆手,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几幅画作,直入主题:“如今时态,水墨山水和写意花鸟最为勃兴,或工致富丽,或泼洒随性,各人有专攻。我最擅花草禽鸟,笔法谨严且清逸,但其余画种亦有涉猎,教你们这些闺阁女子,应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落下,朱子衿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她挑着眉毛看沈瓷:“我和她,能一样么”

她指望着孙玚先生像那群整天围在她身边的人,恭恭敬敬地揖手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指望当然落空。

孙玚先生谁也没帮腔,心里已经不舒服了,他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吹,细细地品,在这两姑娘的较劲结束之前,他不想再说话。

没有孙玚先生附和,朱子衿下不来台,目光更无法从沈瓷身上移开,似乎移开了,便泄了气,失了上乘。

沈瓷觉察到她目光中挑衅的意味,抬起头来看看她。直到很久以后,朱子衿都记得她的眼神,她思考了片刻,不像是感到屈辱,亦没有丝毫愤怒,轻松而从容地点点头,顺理成章地接下她的话:“小姐说得是,您身份显贵,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的是她想听的话,可是朱子衿心里却掀起一股更盛的愠怒。沈瓷的从容淡定像是另一种嚣张的气焰,烧得她怒火焚身,又挑得她意兴阑珊。她觉得这个台阶像是沈瓷施舍给她的,而她居然还找不到这回应中的失礼之处,只得憋着一口戾气,佯作淡定地回了一句:“知道就好。”

朱子衿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从这以后,她心里便像是长了一个疙瘩,硌得她又慌又痒。女孩白净纤细的皮肤晃得朱子衿刺眼,单单存在就是视线的阻碍。她真想立马跑去父王那儿,要求将这个丫头逐出王府,可是想到朱见濂告诉她的那番话,又暂且收住了脚。

时间静缓流深,她看着孙玚先生站起身,重新开始讲画,可脑袋里想的却是,等待,等待,一个乡野丫头,难免会出纰漏,她得找个足够有力的理由,才能正大光明地把沈瓷从王府赶走。

、010惴惴火山

“砰”的一声枪响,树上的小野物打了个旋,直直地栽了下来。朱见濂在几句叫好声中收了枪,怡然自得地坐在马背上,等待着随从马宁把猎物拎回来。

“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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