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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碗筷,盯着姑娘的看

“阿宝妹子做的面疙瘩可真好吃”

那样柔和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出自他这么一个人嘴里。

韩阿宝抬起头来看他时,那张刚毅的面容又是一脸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话也只是纯粹的夸赞而已,也没有其他方面的意思

韩阿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杨大哥过奖了”

杨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只不过多年不见,这姑娘对他客客气气的,倒是不亲近了。

一会儿,他跟韩松告辞,毕竟他这么多年没回家,家里面只有空荡荡的几间房子,桌子凳子床这些都被搬空了,如今他要回来常住,这些样样都要补齐才行。

这不,要去一趟镇上。

韩松也没留他,只说既然回来了,往后就多到家里面来走动,杨承欣然答应

讨债之前

流霞村在大齐的南方,已经过了霜降,天气越发冷了不少,晚上,虎子早早的就被韩阿宝哄着睡了,长夜无聊,韩松躺在竹席上歇息,韩田氏手里坐着绣活,屋内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照着,本来光线就不亮,加上韩田氏眼睛盯的久了,有些模糊,下手太快,一不小心就扎在手指上,一点点痛,她也不吭声,背着韩松把手指放入嘴里含住。

一会儿又拿出来,继续手头上的活计

韩阿宝将这幅情形看的真切,起身走了几步,坐到韩田氏身边,握着她娘的手,心疼道

“娘,给女儿来绣吧,屋子里光线暗,你看你好几针都扎到手上了”

韩田氏轻轻的拿开她的手,脸上溢出温和之色,柔声道

“阿宝,这点小伤没事,后天娘要去趟镇子里,得赶紧把这几绣活给做好交货,如今家里面余钱不多了,爹娘得多赚些银子回来,准备给你们置办些过冬用的新衣,你和我的绣工不一样,若是一个绣品上有两种手工,被人看出来可不会要了”

韩阿宝听着感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爹娘事事为了她们几个兄妹着想,她握着韩田氏的手心,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的心底里,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让爹娘不这般辛苦,她怎么也得努力改变家里的状况。

家里面陷入拮据当中,归根到底是自个的原因,看着阿爹劳累的躺在竹席上,阿娘黑灯瞎火的在做绣活,她很是愧疚

“阿娘,那八两银子若不是给了韩世秋入县里参加考试,好歹这个一两个月咱们家也是不用发愁的”

韩田氏顿了顿,叹气道

“韩世秋看着实诚,谁知道骨子里竟是这般的卑鄙无耻,我和你阿爹都上了他的当,原想着你两也订了亲,这银子借给他也当真是希望他能考上秀才,也没承望他能还回来,只盼着他有出息了,能对你好一点,这银子就当给你备的嫁妆,谁料到他竟就这样翻脸不认人,才刚有点名声,就将咱们家给抛弃了”

现如今她对韩世秋那个人渣是半分感情也没有了,之前阿爹的银子是背着她给的,原想着送出去的银子也断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韩田氏却告诉她,这银子是韩世秋借走的

听到一个借字,韩阿宝的眼里亮光一闪。

既然是借钱,自然是要还的。

她马上就想到,韩世秋那种自命清高又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自然不会厚着脸皮伸手来要,美其名曰借钱,而他肯定要冠冕堂皇写张借条,一来让阿爹放心,二来也是不愿意落人口舌,毕竟韩松掏了家底给他做路费,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这般心安理得的私吞了去,三来以后退亲也可以两不相欠。

而他也料定,不管以后退不退亲,依韩松宽厚爱面子的脾气,断然是不会开口跟他要这八两银子了。

这个哑巴亏,韩松家吃定了。

八两银子相当于普通农家一年的嚼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阿娘,既然借银子,可有借条”

韩田氏把这回事倒是记得清楚

“借条是有,不过你阿爹和我都不识字,也不认得上面写了些什么”

韩阿宝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她紧握着韩田氏的手,有些激动道

“既然有借条,那阿娘就拿出来给女儿看看”

那头,韩松一直在听闺女和婆娘说话,先也没插嘴,扔了八两银子喂狗这事,韩松先也心痛不舍,不过后来女儿又出了事,他便恍然大悟,银子哪里有女儿的性命重要,若是能让女儿活过来,哪怕让他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因为这事一折腾,他记住了韩世秋忘恩负义,倒是忘了那小子给写过借条,听女儿提起,他可没韩田氏看得开,毕竟还有些惦记,猛地从竹席上抬起身来,问道

“阿宝,你要借条做什么,你又不识字,莫非你有法子能将银子给讨回来”

韩阿宝回头朝她阿爹弯着嘴一笑,语气十分笃定

“爹爹尽管去拿,女儿定有法子能将也银子要回来”

韩松见女儿在灯光下的小脸晶莹洁白,一双黑熠熠的眼睛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感觉女儿是不像从前了,虽然性子还是温顺,可是这神情却比往日要更睿智精明了些,虽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的女儿倒是更让他欢喜

一口就应下来“好,阿爹这就去拿”

韩松拿着煤油灯去卧房里,屋内便陷入一片漆黑,只听到母女二人细细的呼吸声,一会儿韩松回来了,屋内再次回复光明,他把煤油灯放好在桌上,同时将手里拿着的借条递给韩阿宝。

韩阿宝将借条打开,里面端正的隶书写了几行字,那字迹和落款都是韩世秋的,意思是这样的“致远借韩松叔纹银八两,不日便还,若未归还银子,以老屋抵债”

匆匆过了一眼,韩阿宝嘴角勾起冷笑,这韩世秋也当真狡猾,仗着爹娘不识字,写了个这样的东西来唬弄他们,若是换在以前,也被他这样骗过去了,不过如今,有人敢这样偷奸耍滑,她可容忍不得。

不过她这样垂眸深思的表情落入韩松眼里,他觉得有些奇怪

“阿宝,你又不识字,能看得懂上面写的什么”

韩阿宝眼珠一转,随便找了个借口来敷衍

“额爹爹,你忘了,小的时候我常常跟着韩世秋一起玩耍,他平日里读书多,有空的时候也教我识几个字”

这个理由容易说服韩松,毕竟女儿和韩世秋打小玩到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女儿能识得几个字也不算奇怪,他“哦”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半点怀疑

韩世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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