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护士说得也对,我该冷静下,于是我喊护工来读一读故事书来转移注意力。
这个护工是闺蜜帮我请的,就不是吴阿姨了,也是个老阿姨,她喜欢别人叫她赵大姐。
赵大姐看着比吴阿姨热心,却远远没有吴阿姨体贴暖心。
“路小姐,我不认识字啊。”她爽朗地说道,“您现在情绪起伏太大,最好什么也别做,好好睡吧,你的身体也需要睡眠恢复。”
她认为她的建议是科学有效并且必须照做的,提出来这个建议后,半个小时里,她反复多次催我睡觉,并且以强硬的姿态把病房的窗户都给关了,一板一眼地不停劝说,危言耸听地说一堆不找做会怎么样的话。
仿佛她不是来陪护我的,而是来当一个监狱的监狱头子,要紧紧地监督我这个囚犯小弱鸡,在我身上树立威严一样。
除了爱劝我多休息外,她还时而随意出门一段时间,没有坚持一直在房间内看护我。
看护我的时候,她也不会怎么主动和我互动,她更喜欢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对比才知道吴阿姨的好,不过据闺蜜说,这个赵大姐已经算这个价位里评价很不错的护工了。
听说有些护工会同时打几份工,所以经常看护这个病人一下,然后又去另外一个病人那边。有时推病人去检查的时候,看队伍太长,还会不耐烦走开,把人孤零零地丢下。
赵大姐起码从来没有被这种情况投诉过。
也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请护工花的是我的钱,我得精打细算,这个赵大姐起码在例如去检查之类的重要时刻,从来没有玩忽职守过,平时也比较尊重我。
算了。
我努力说服自己去适应。
这个适应过程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我和赵大姐也熟悉了,还是能发现赵大姐不少好品质。
这样快地磨出感情,多半原因是因为我的主动,也因为我身边陪伴我的只有赵大姐了。在一起久了,啥都容易看顺眼。
这陪伴的人员里没有闺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哪怕是亲戚都不好让对方天天来看我,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朋友,所以我硬性要求我闺蜜一个星期最多来两次。
简议晨呢,他似乎是和我赌气一样,和他爸妈有来看过我一次,那时候表情是正常的,一直待了一下午。
隔了一天又来一次,那时候表情就不对劲了。
他陪我看了半小时电视,看我一直表情生动的样子,闷闷地憋出一句:“你现在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那么多年我一直一个人生活,怎么样都能找到乐子。不过要是没有这个病就好了,就没有护工天天陪着我了,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别人照顾我,我反而浑身不自在。”
他不吭声老半天了,一直在观察我,最后打了下招呼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看我。
和我预想的他会天天跑来医院缠着我的反应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不过这位主子远离我是一件大好事,我巴不得他这样,根本没有去深究原因。
日子慢慢地过下去,住院的第一个七天,我的身体恢复有了巨大的进步,那就是我不但可以起身,还可以玩手机了!
虽然动手机屏幕的动作比较迟钝,但我非常满足。
身为一个习惯网络世界的现代成年人,如果让我忽然之间失去那个精彩万分的世界,不亚于夺走我生命里提供快乐还帮助最多的地方。
能顺利玩手机的第一瞬间,我就借赵大姐的手机兴致勃勃地打通闺蜜的电话,让她赶紧拿我以前的手机给我玩。
我记得很清楚,我刚苏醒时,有关心过我手机的存在,那时候闺蜜说她放到我家里了。
手机很快送到我手上,并且还能开机!
我没有第一时间点开什么微信、QQ,倒是点开了微博。
那是我苦心经营的微博,上面通常上传我的一些绘画作品和绘画技巧分享,粉丝不多就两万,平时微博评论不多,最多也就两百。
这次我一声不吭消失了大半年,最新一条微博也就留言了五百多条评论,可谓是数字惨淡到可怜。
可我特别满足,我就喜欢别人关心我,哪怕是这种虚假的关心。
所以我乐呵呵地立刻缓慢地打了条简单说明近况的微博,然后才退出微博去看我的微信和QQ。
微信就零星几个人给我发消息。这也正常,毕竟我认识的人多半是单位里的,我一出事,单位肯定都知道了,根本不用徒劳地给我发信息。
已经不工作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原单位正常工作了,虽然按理来说应该可以,但也难保出意外。
我还蛮喜欢那个工作的。
唉。
唉。
唉。
刚拿到手机的兴奋已经慢慢降落了,我越想越惆怅。
以前数着手指头盼望自己快点退休,现在在这里太闷了,巴不得去单位天天上班了。
我正胡思乱想地怀念自己社畜日子的时候,简议晨来探望我了。
他进来一瞧见闺蜜,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闺蜜没好气地说道:“我在这里才正常,你来才不正常吧。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少来打扰路冉吗?她比较自闭,不喜欢见太多人。”
我一听,才知道简议晨不来的原因里有闺蜜的一份。虽然闺蜜的话语里有在胡扯我自闭,但只要能劝退简议晨,我随便她乱说。
我也跟着闺蜜一起用看不速之客的眼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