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朱砂抹在他的伤口上,那伤口里居然冒出了几根黑色的头发,我抓住那头发扯了出来,放在盘子里,让白鹭帮忙包好伤口。
我仔细看那几根发丝,很长,似乎是女人的头发,闻着有股浓烈的水草腥臭味。
我脸色有些沉,说:“方老,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和水有关的。”
“水?”方老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良久,他睁开眼睛,对白鹭说:“阿鹭啊,你先带阿驰和这位女士下去喝点茶吧。”
我朝温暖点了点头,他们三人便退了出去。
“方老,现在只有我们俩了,你可以说了。”我淡淡道。
方老靠着柔软的枕头,脸色有些怅然,说:“这件事埋藏在我心里,已经有四十年了,我曾想过去找你的祖母,把这件事告诉她。但大陆那些年很动荡,我与你祖母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四十年后,我居然会讲给她的后代听,真是造化弄人啊。”
方老说,那年他从大陆来到港岛,投奔他的一个远房叔父,他叔父是开武馆的,手底下有很多弟子。当时港岛的武馆很多,是现在社团的雏形。
他当年不是正常过关,而是游过去的,那些年游到港岛的人很多,游到一半死在海上的人更多。
那天晚上,他刚下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雷电轰鸣,风雨大作,他拼了命游了很久,最后终于游不动了,视线模糊,整个海面都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没想到海上飘来一根浮木,他就趴在那根浮木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他很高兴,以为自己到了港岛,起来一看,眼前是一大片树林,他在树林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座村子。
那是一座很典型的渔村,都是些瓦房,看起来很落后,跟当时的大陆内地差不多。
他有些惊讶,不是都说港岛遍地都是金子,人们都富得流油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穷?
他有些怀疑了,这真的是到了港岛吗?会不会是随海水又飘回大陆了?
他此时又累又饿,就想进村子里要点吃的。一走进村子,他才发现这村子很怪。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人,但没人出来走动,也不生火做饭。他一连敲了好几家的门,也没人开。
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座三进的房子,像是旧社会地主住的。房檐下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奠……”字,门楣上挂着白色的绸子,显然是刚刚死了人,在办丧事。
大门没有关,他敲了门,也没人来应,便走了进去。
进门就是个天井,天井对面就是正堂,正堂上摆着一副棺材,几个人坐在棺材前,正在守灵。
一般办丧事,都要请宾客吃饭,他想蹭一顿饭吃,便径直走进去,拿起香,给棺材主人敬了三炷香。
他侧过头一看,发现棺材旁边坐了三个女人,那三个女人全都戴着白色的面纱,那面纱有些诡异,是将整个脑袋都罩起来,然后三人面前居然放着三只织布机,三人正在不疾不徐地织布。
他心头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人说过,沿海地区,有的地方有种奇怪的风俗,人死了之后,除了要穿寿衣之外,还要戴上白色的面纱,称为面衣,据说是从唐朝传下来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