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个想法,阮椒这回并没就就地审判,而是稍作思忖后,打开一个伪鬼门,用城隍印副印化为神庙,先把白苏瑶和颜平一起带进了神庙里。
神庙并不算大,前面正中是一尊城隍像,两边则有牛头马面、日夜游神的神像,正是副印中的那些神像显化。下方还有一些零散的鬼兵,都是一副威严的模样。
只一个眨眼时间,神庙内部就变成了公堂,那神像突然变成了城隍本尊,而两边的其他鬼神、鬼兵也陆陆续续地闪耀出一抹神光,同样变成真实。
——这正是阮椒通过神庙神像,将鬼神鬼兵们都召唤回来。
白苏瑶跪在公堂前,感觉到这神庙中呼啸来去的神力,心里很震惊,但也是这样,她反而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城隍爷更信任了些——毕竟人家这么重的威压,对她这个小妖鬼明明反掌就可以打死,却还好声好气地劝导,她怎么还能怀疑这位另有目的?应当满怀感激才对。
她小心地捧着两个孩子,心里发酸,她是潜心修行的妖物,行的是正道,当然明白走公堂一遭和不走这一遭的区别,她想,就算是恒哥在,想必也不希望她在死了以后,就放弃他们夫妻俩一直走的正路吧……
阮椒高高在上,也观察着白苏瑶的表情,见她的气息平和了很多,微微点头。
接着,他扬声吩咐道:“牛头马面,速速将那霍艳茹、费学峰二人生魂押来审讯。”
牛头马面从神像里显化出来,朝阮椒躬身一拜,接着很快从伪鬼门里走出去,没几分钟,就带来了那一对人渣夫妻。
费学峰扶着大腹便便的霍艳茹走进来,霍艳茹一眼就看到了白苏瑶,立刻尖叫着扑上去:“白苏瑶!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没死——”
阮椒脸一冷,一拍惊堂木说:“咆哮公堂,牛头马面,先打十大板!”
覃愫和李三娘早已经从阮椒嘴里听说了白苏瑶的遭遇,对这两人非常厌恶,尤其是霍艳茹,眼见现在可以有正当理由打她一顿,都是山岳似的走过来,一人一脚,把费学峰和霍艳茹踹得跪在地上,然后李三娘蹄子一踩,把霍艳茹踩趴在地上,覃愫就高举庭杖,对着她的后背、臀部就是一阵重打!
费学峰连忙爬起来,想扑过去保护霍艳茹,但是又有几个鬼兵走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摁住,让他只能一脸痛心地看着霍艳茹挨打。
霍艳茹挺着肚子趴着挨打,每被打一次,肚子里的妖鬼气就好像流水似的往两边扩散开去,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真的怀胎后被重击,羊水被打破不断往外流,孩子也和着她的血往外流一样,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饶是霍艳茹再见“小三”妒火旺盛,也同样满头大汗,感觉到来自肚皮、后背臀部的剧烈痛苦,忍不住哀叫起来……
十板子过后,牛头马面再次拉扯这对人渣夫妻跪好,旁边日游神则开始宣读两人的罪状。
“冤鬼白苏瑶,状告霍艳茹因妒忌害死她与腹中双生孩子,其夫费学峰为帮凶,对她死视而不见,藏匿其妻,让她蒙冤而死。霍艳茹、费学峰,你二人可认罪?”
费学峰心惊肉跳,本能地就要说谎替霍艳茹遮掩。
但是霍艳茹可不会在情敌面前示弱,开口就是一声嘲讽,怒气冲冲地说:“就是我杀的,怎么样?勾引我老公的人都该死!”
费学峰一急,连忙想去捂住霍艳茹的嘴。
可霍艳茹已经再次唾骂起来,满口都是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破锅烂盖,费学峰的确是真爱霍艳茹的,霍艳茹也是真爱费学峰,但霍艳茹太丧病了,她不是神经病,她就是善妒,就是觉得全天下人都想要她老公,她见到了漂亮女人就觉得对方要挖他墙角,越漂亮的越有问题。以前她遇见的那些女人没她漂亮,她就不在乎,但是白苏瑶太美了,她就被这美给搞崩溃了,觉得白苏瑶是个无比巨大的威胁。再加上白苏瑶礼貌地对费学峰笑了笑打个招呼,她就觉得白苏瑶是要勾引费学峰,无法忍耐地去找白苏瑶搞事了。
这样的人,不管男女都有,还挺多的,程度不同而已……霍艳茹要是个男的,她就不是这么个作法了,她会无死角监控老婆,老婆敢对其他男人多说一句话,都要挨打,要是有人敢喜欢她老婆,她就要搞死那个男的酱紫。
第153章审判结果┃鬼神备选。
阮椒在上面皱起了眉。
这个霍艳茹,到这地步还不悔改,是以为没人能拿她怎么样还是怎么着?他看向白苏瑶,就见白苏瑶俏脸上带着冷笑,却并没有因为霍艳茹的辱骂而生气——大概是,看霍艳茹就像看着一个疯子,除了仇恨以外,已经不会为她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了吧。
心中微微一叹,阮椒再看霍艳茹的时候,眼神、脸色都严厉起来。
“罪人霍艳茹,既已承认杀死白苏瑶一事,本官宣判——”
费学峰心里着急,在阮椒还没把宣判说出口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地先开口了。
“大人!城隍老爷!您稍等,我愿意为艳茹承担一切罪责,您罚我吧,我替她!只要您让我替她,我每天都给您烧香,我给您塑金身!”
阮椒见他说话语无伦次,用力一拍惊堂木。
“住口!公堂之上,不得咆哮!”
费学峰声音顿时压低了一些,但依旧是满脸哀求。
霍艳茹本来疯了一样地辱骂白苏瑶,也完全不管阮椒怎么审怎么判,可是听见费学峰的话以后,她就立刻警觉起来,用一种饱含戒备的目光看向阮椒。
“你是城隍,不是人变的吗?白苏瑶可是个妖怪,还勾引男人,你怎么不判她,反而要判我和我老公?你这是不公平,你还是不是人?”
阮椒又拍惊堂木:“霍艳茹,休得侮辱阴司命官!”
霍艳茹这时候却已经滔滔不绝起来:“我推她下楼以后,她的眼珠子变成了血红色,要是普通人,谁的眼睛这么奇怪?就算她立刻变回去又怎么样,我全都看到了!所以她就是个妖怪,她不仅要勾引我老公,肯定还要害我老公,我要杀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你怎么能判我?难道你要包庇妖怪吗?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办这妖怪,我可就要写祭文告你的!”
阮椒看到这样的霍艳茹,不由得气笑了。
说她是个疯子,她却还能这么强词夺理,妖怪就要勾引人,就要害人?简直是笑话!更何况,她这根本就是诡辩,在她推白苏瑶下楼的时候,白苏瑶可没露出过什么异样,她也不知道白苏瑶是个兔子精!
阮椒冷声说:“休要颠倒黑白,天下生灵,俱是一般,莫说你是先杀后疑,便是先疑后杀,也是你的罪过!如今你身上背负三条血债,本官宣判,你之性命,当由白苏瑶亲自报复夺去,待你死后,鬼魂押入十八层地狱,先入蒸笼地狱蒸上一遭,而后鬼体重塑,打入拔舌地狱,将你这肆意辱骂之舌拔去,再入刀山地狱,裸身爬上,常驻其中,直至你罪孽尽消,方可重新投胎,到那时,你若还能剩得个全魂,自是投胎做人,若是个不全的,也只好做上几辈子畜生,好生体悟一番这被人践踏之苦,再来做人了!”
一听到这话,霍艳茹还很不服气,费学峰却是个敏锐的人,从今晚见到的种种就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那么,那么老婆她真的要被白苏瑶报复致死,然后再去地狱吗……
费学峰陡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慌乱地朝四周看去,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颜平,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然后他猛地说道:“颜平!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帮我求求情,让我替我老婆下地狱——”
他想到,颜平能在这好好站着,说不定就跟城隍老爷有什么关系,他得抓住最后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颜平说什么,阮椒已经又开口了。
“费学峰,你也是罪人,还敢让人求情?”他对这个费学峰也没有任何好感,“你身为霍艳茹丈夫,却不能规劝其行为,反而百般纵容,便是她因一时妒忌杀害白苏瑶,也依旧为其隐瞒。不过,因你到底并非亲手杀人,只是不曾救人,倒是不能就此罚你,但!你隐瞒你妻子杀人一事,窝藏你妻,有包庇之罪,今判颜平重新调查此案,先以阳世之法将你拘捕,叫你有个十年八年牢狱之灾,随即由你过活,待你死后,再打入铜柱地狱,叫你再不敢包庇杀人之人!”
颜平在一旁看着阮椒审案,心潮澎湃的同时,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不过,等他听清楚阮椒的审判以后,反而对这位城隍爷更信服了。
费学峰这人的做法虽然恶心,可仔细分辨,他的确不是什么凶手,也没亲自害人,只是在霍艳茹推下白苏瑶后,对白苏瑶冷眼旁观,任她去死,但这世界上本来也没有见死不救的罪名,就算见死不救,也就是道德上谴责罢了。费学峰真正的罪名,是他窝藏霍艳茹这个罪犯,而霍艳茹害死的是三条人命,并且是一尸三命,情节严重。如果找到证据给他论罪,那应该是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于是颜平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先说一声:“颜平领命。”然后他有些迟疑,“但如今现场已经被破坏了,白姑娘的尸体也被火化,恐怕已经没什么证据,如果查不出来……”
阮椒说道:“无妨,若无确切证据查出,你可上香禀报本官,本官当将费学峰生魂抽出,如阳世间般关入坛中十年,再送其返回身体。于此期间,费学峰便是‘植物人’,而时辰一到他肉身是否还在,便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