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她一日比一日的沉默,一日比一日的安静,比起神仙倒更是孤魂,他依然是温柔体贴,对她有求必应,她沉默接下,心思却再无往日的炙热。
直到图穷匕见之日,他以病弱之躯终于得偿所愿,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走上九重宫阙,在她耳边说,阿兰,日后你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她心中已经没有半分的涟漪,随着他看向廊檐朱瓦,心中只有一片荒凉。
她自幼聪慧,有些事情只是不愿去想,并不是想不到,区区一个国公府都是勾心斗角,步步惊心,那天底下这最尊贵的地方看着金碧辉煌,只是也少不得血腥心机,他能成为这九重宫阙的主人,脚下必定是累累白骨,心机不可谓不深,那在她跟前的种种清风朗月,风光霁越不过是做戏么
他其实想多了,纵然他不在她跟前做戏,她也不会去向皇帝告密。
皇帝最终选了她这个出身高贵且毫无根基之人作为静安王妃,心中也必定有种种考量,她也未曾面君,对金龙宝座上之人半分敬仰也无,两人之间的较量过招和她无半分关系。
两人不过是成王败寇。
在那个低着头的侍卫忽而抽出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的挡在了他身前,看着他惊怒,她在心里想,这次总不是做戏了吧。
容渺却忽然明白了,她不是想救他,她只是想死而已。
眼下他马上要登基了,想必也不会再容忍她这个先皇赐下来的王妃了,与其狼狈的打入冷宫,她宁愿体面的去死。
况且,她已经生无可恋了,这世上再无她留恋的东西,在这里痛苦麻木的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
本是年华正好,眼神却已经带着老人般的麻木,没有半分的鲜活,生命力的流失,身体渐渐发冷,也没有让她惧怕,只有因为阵阵的抽疼不时的喘息两声,她费力的想抽出被抓住的手,指上他握的太紧,她抽不出来。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手指头动了动,他却以为她有话跟他说,附身过去,她看着他的眼睛,沉痛而悲伤,她咳出了一口血,低声道:“王爷”
她声音低不可闻,说一个字都疼的难受,眼睛已经失去了神彩,地下跪着宫女太监还有太医,他双手握住她的手,似乎在试图挽留。
“我们来、来生”
她的声音几乎含在了嘴里,纵然是他努力去听,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嘴里郑重的道:“阿兰,你是朕的元后,朕一定”
听力也渐渐的没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一个朕字,心中失笑,现在就口称朕了么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说出的话成了永远的谜题。
容渺怔怔的留在半空,她心中骤然响起八个字。
若有来生,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春节走亲戚,各种累,就没写qaq,昨天回来本来想写的,但是坐了十二小时的车,回到家躺床上死活没爬起来ogtto我努力存稿,从明天起咱们依然每天下午六点见,么么哒
、第31章
容渺满头冷汗的坐了起来,周围一片寂静,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她按住心脏的位置,正闭了闭眼,心如死灰的感觉挥之不去,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手脚冰凉,下意识的想叫阿莲,又想起来阿莲已经走了,坐了片刻,忽而趴在腿上哭了起来。
半夜这么折腾,容渺不出所料的生病了,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鼻尖擦的红红的,眼角也是红肿的厉害,嗓子哑的说不出来话,翠竹给她倒了杯水,自责道:“姑娘,都是我不好,我睡的太熟了居然没发现您居然踢被子了。”
容渺心情低落,嘶哑着嗓子说了句无事就对着窗户发呆,她有满腔的话想和太子殿下说,只是等她找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他,他远在九重深宫,他找她轻而易举,她找他却难如登天,茫然的感觉越发让她无措,低烧一直持续反复,直到花灯节她就瘦了一圈。
这几日依偎在床上,神思飘渺,晚上入睡便被梦中的情绪纠缠,精神极差,花灯节时她本不想出去,又想起太子殿下说花灯节见,她又强撑着起来,披着披风去请示五夫人。
五夫人听了二夫人的话对容渺总觉得愧疚,又见容渺苍白瘦削的模样,下意识就嘘寒问暖起来,只是容渺这几日一直神情恍惚,答的时候时常有一句没一句的,五夫人的笑容越发的勉强,说了两句,便让她下去了,又对连翘哭道:“你看她现在哪里当我是母亲,说话都懒得与我说,我与她许久不见我生病让她侍候几日又怎么了居然这么怨恨我,这哪里是当我是母亲,分明是当我是仇人”
花灯节热闹是热闹,也是最容易出事,容渺硬是要出门,五夫人都同意了,大夫人也不好阻拦,只能给她多配了几个小厮,千叮咛万嘱咐的绝对不能让容渺出事,问安的容音不解:“娘,太子殿下那日也并未亲自出面,这些日子也未有不同,娘您怎么还对她如此的周到纵然是想要对五叔示好,也不必做到如此。”
大夫人道:“你还是太小看不明白,你以为昭惠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凭我们侯府能请到还一请便是三位”
从三位姑姑到了府里,老太君明白了,大夫人也明白了。
太子殿下怕是真的对她上了心。
一条长河的两岸都被灯火点燃了,水面上也浮着各种莲花灯,画舫小船不时的飘过,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一片红尘繁华之景,容渺拽着翠竹愣愣的走在路上,连被撞到了不知晓,眼神空茫,不知道看向哪里,翠竹想起她往日机灵精神的模样,一时间都替她难受,只是她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抓着她的手生怕被人冲的散开了。
她们两人挤在人潮里,不知道就被挤到哪里去了,容渺觉得身边没那么多人了,才有些回神,抬头就瞧见披着湖蓝披风太子殿下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船头冲她笑。
身后是红尘千丈,万千繁华,独独他如芝兰玉树,倜傥如仙,隔出一片莲华净土。
容渺推了推翠竹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跟我过去了。”
她缓步朝他走去,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轻愁,如墨浓密的长发衬着小脸越发的白皙小巧,看着他的视线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离,似乎在透过他看向旁人,舒懋琛怔了怔,见她走到跟前,朝她伸出手,她搭了上去,借力上船。
她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殿下,我有话和您说。”
舒懋琛笑着把琉璃灯递过去,正是今年刚造出来的花样,五色琉璃呈花瓣状,层层叠叠的朝中间拢去,烛火跳跃,琉璃颜色变化,美不胜收,他道:“喜不喜欢我特地给你挑了这一盏,想着你一定喜欢的很。”
容渺握了握手心,她在家里想了诸多措辞,想着如何委婉含蓄的告诉太子殿下她的决定,只是这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道:“殿下,我想起来了。”
不等他发问,她又快速的道:“殿下,我做梦做梦到了前世,我前世是为你挡刀死的对么”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视线,只能半凌乱半清晰的道:“您还记得我死之前有话和您说么当时我没有力气没有说清楚,现在我告诉您,我当时想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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