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买的是巴豆!是巴豆啊!
绥宁伯不在府里,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姜婉和姜宁哭的傻子一样,阿娘说死就死了,这一守三年孝,她俩得多大了?还怎么嫁人?
曲大奶奶淡定无比的抹着眼泪,寸步不离的守着陈夫人,眼睛不错的看着王嫂子,以及伴月、春妍几个将陈夫人稀里糊涂的按进只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棺材里,一阵叮叮咣咣,将棺材钉的死死的。
到傍晚,灵堂有模有样的搭了起来,姜婉和姜宁你挨我我挨你跪在棺材旁,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曲大奶奶一身重孝,坐在只小马扎上,悠闲自在的将纸钱一张张扔进化纸盆里,她让人买了一两银子的纸钱,她不是要钱么,都化给她!
王嫂子从曲大奶奶身边,慢慢挪到灵堂边上,又从灵堂边上,挪到灵堂外廊下,透过纱帘,看着摇曳灯光下,两根手指一张张夹起纸钱,含着笑扔进化纸盆的曲大奶奶,越看越恐惧,长相清秀的曲大奶奶,在她眼里,渐渐幻化成一只青面獠牙的夜叉。
王嫂子浑身寒森,发着抖,跪在地上,一点点往外挪,挪下台阶,挪到远离那片阴森的灯光,双手撑地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家里跑。
春妍麻木的跪在灵堂角落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具黑漆可怕的棺木,心里乱的连一句整话都没有,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陈夫人那张圆瞪着双眼,正在呼喊的扭曲的脸,可睁着眼,她又看到漆黑的棺木旁,坐着化纸的更加可怕的脸。
挤在她旁边的伴月拉了拉她,春妍一无所觉,伴月又拉了拉,春妍依旧毫无知觉,伴月用力捏了下,再用力拉了拉她的胳膊,春妍这才觉察到,脖子僵硬的拧过来,看着伴月。
“大爷递过话,说是,明天一早就到家了。”伴月俯到春妍耳边,用手捂住,声音极低道。
春妍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茫然无觉。
伴月急了,偷偷扫了眼曲大奶奶,用力拽着春妍,将她拽出灵堂,躲在个黑暗的角落里,再次俯耳过去,低低道:“大爷明天一早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得告诉大爷!”
“什么?”春妍回过了一丝活气。
“我是说,明天大爷回来,咱们得把夫人是怎么死的,告诉大爷!”伴月再说一遍。“要不然……大爷是个精明人,这事瞒不过去,咱们要是不说,到时候……”伴月声调全是哭泣,“……到时候,咱们……全家都没有活路,明天大爷一回来……就算说了,只怕也没有活路,也活不成,大爷……”
伴月想着大爷从前处置的那几场,一阵悲从心来,大爷不会饶了她们的,她,还有春妍,都活不成了。
“咱们……活不成了。”伴月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从指缝不时溢出的丝丝悲声,飘在夜色中,如同地狱里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