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到上,摸到第三遍,掂着脚尖才能够着的一扇窗户,被他用力推开了一条缝。
阳光洒进来,照的杭保良眼前全是金光,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亮,转身打量四周,果然是柴房……这不是柴房,这屋子里一半地上铺着稻草,另一半,却胡乱堆着鞭子,长凳,以及火盆和火钳,一般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在杭保良鼻尖萦绕,杭保良吓的两条腿发抖,这不是柴房,这是刑房!
他得逃出去!赶紧逃出去!
生死关头,杭保良勇气和智慧不减反增,打量了一遍四周,拖过那条满是血污的板凳,踩上去,用力去推那扇窗户,窗户被推开一半,杭保良将长凳竖起来,爬上去,从狭小的几乎钻不过人的窗户里硬生生挤出来,背上被擦的血痕斑斑,也没觉到痛,从窗户上摔到地上,杭保良顾不得痛,爬起来四下打量,好象是个庄子,围墙不高,杭保良从墙头翻出去,辨认了方向,奔着太平府,狂奔而逃。
离太平府城门不远,文二爷坐在车里,透过纱帘,抿着茶,看着狼狈不堪,一脸惊恐,从远处越奔越近,越靠近太平府城门,却越走越慢的杭保良,眯着眼睛笑起来。
听说宁七爷在北三路是剿匪的行家,看样子不光是剿匪的行家,也是做匪的行家。
从太平府城门里出来一行十几匹马,七八个长随小厮围着四五位士子,几位士子一路说笑,迎着杭保良过去。
文二爷轻轻舒了口气,这点儿卡的刚刚好,季家做事还算不错。
“回去吧。”文二爷吩咐道,坐在车前打盹儿的孔大眼睛也没睁,伸手踢在马屁股上,马儿打了个响鼻,拉动车,往城里回去。
“南边有回话儿没有?”文二爷隔着纱帘问道,这话是问吕福的,吕福回头答道:“还没有,爷让他们直接来个人,没那么快,不过也就这三四天,就该到了。”
“嗯。”文二爷应了一声。
“爷真是心善。”孔大接了句,“我看这个书生子不是什么好人,他找到那衙门里,爷不是说他找上门肯定是去要功名,往后要出头什么的,那也是这一场事下来,他觉得没退路了,这样的人,爷还管他那么多干嘛?杀头就让他杀头,活该!”
“他虽然心地不纯,不过,也算不得大恶,搭上前程就足够了,要是再让他搭上命,那就过了,过了,就伤阴德,犯不着。”文二爷声调悠闲,孔大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吕福若有所悟,不停的点头。
这样的话,他听太太说起过。
杭保良临近太平府城门,迟迟疑疑不敢再往前,将他捉到那个庄子,那间刑房里的,肯定是童使司的人,他进了这城,岂不是如鱼投网?
可不进城,就这么落荒而逃,他胸口这股子愤然之极的恶气怎么出?
正犹豫不定,一眼看到说说笑笑迎面而来的四五个人,顿时惊喜非常,一边急步迎上去,一边挥手招呼:“季兄!季兄!是我,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