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林荫下方,路梵三人围坐在一起,从包裹中拿出跌打伤药处理伤口。
上药的过程中,娄鸣伸出手想给同伴看看双臂的骨伤,却被路梵绷着脸避开,“你别碰我,不需要你这软骨头帮忙。”
原是不久前三人败落,元幼杉要取他们的号牌,结果到最后路梵都咬死了不愿意给;
但他的双臂已经在对战的过程中被元幼杉搞折了,最后被娄鸣一把抢了过来递给了元幼杉,算是破‘牌’消灾了。
另一个‘贵族’青年神情也不太好看,但闻言蹙眉道:“说什么路梵,娄鸣不是为了你好么,你觉得就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保得住号牌?”
“算了,他就这个脾气。”即便是碰了个冷脸,头发灰白的青年人依旧笑眯眯的,察觉到元幼杉打量的目光后,还能抬起手朝她挥挥手,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过生死搏斗。
元幼杉移开目光,没有理会。
她反倒觉得和路梵相比,娄鸣此人更加危险。
他仿佛时刻都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为人圆滑世故也能拉得下面子,实在打不过后便直接认怂,单从外表上来看绝对看不透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娄鸣问道:“元同学,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实力竟然这么强悍,不过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看我们仨身上都挂了彩,号牌也丢了人也被淘汰了,回去之后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要不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呗?”
“切磋而已,没什么恩怨。”元幼杉已经从正在帮留级生卫学长包扎的孟轲口中,得知了这次事情的全部经过,她用几人之前说过的话回了一句。
“你说得也对,不过这次我们都看走眼了,没想到觉醒者学校中真出现了你这么个天才少女。元同学应该也知道,学院派对外来的人却是有些排外,日后你遇到的大小事估计少不了,不过我已经开始期待其他人看到你的实力后,震惊的表情了呢。”娄鸣毫不在意元幼杉的冷脸,笑眯眯说。
他身旁的同伴和路梵,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
同伴压低声音,“喂,你没必要这种姿态吧?”
娄鸣没有理会身边的同伴,只是带着笑眼看着树墩下的少女,“元同学对孢丝的掌控能力估计能和二三级的处刑者差不多了,我听说你才觉醒了不到一年时间?”
“想必你的融合度一定很高吧?”
……
一片狼藉的林区中,除了偶尔扫过人造丛林的风声,再没了声音。
此时旷地之中,三位‘贵族’已经没了身影。
元幼杉心情不太好,刚刚那娄鸣的笑容和目光就像带着黏腻毒液的、藏在阴影中的蛇,她没想到这人的心思如此深沉细腻,直接往她的融合度上探究,让她有些不适。
老徐曾经叮嘱过她,千万不要将她的融合度外泄,否则会引起部分‘贵族’和势力的注意。
这也让她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都要避免和这娄鸣接触了。
在原地修整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处理好伤口了,看向她的目光中除了有感激、温和,还有敬畏。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现在的元幼杉已经和他们所有人拉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甚至连学院派的人,都赶不上她了。
而队伍里的气氛目前有些僵持,之前不愿意走的、在学院派面前阿谀奉承的于博文等人,此时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地位。
学姐学长们对几人态度冷淡,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坐立难安,面色铁青。
但因为大家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奥德赛虽然对这些人已经产生了浓浓的不喜,但依然冷着脸道:“休息够了就启程吧。”
虽然现在看时间,他们这批人想要在规定时间内离开赛场,是绝对不可能了,但奥德赛也并不打算放弃;
对他来说,每一次拉练都是一次进步的机会。
如果说曾经的路梵是他心头的阴影,现在元幼杉打破了这个阴影,反而在他心中植入了一个更光明的前路,他告诉自己‘贫民’并不是翻不了身。
奥德赛对元幼杉说:“学妹,你既然有独自穿梭林区的能力,就先走吧,说不定你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成功通过呢!”
孟轲也连连点头,握紧拳头道:“要是路上遇到那些学院派的人,就把他们的号牌扒了,也算给我们这么多天被针对出口恶气了!”
元幼杉愣了,她扭头看看其他学长学姐们,发现他们都目光发亮看着自己。
在他们心里,或许也希望能有一个‘贫民’的学子能够打破几十年来的偏见和魔咒,能将那些高傲的‘贵族’们拉下神坛,所以他们期待着元幼杉能成功完成拉练赛。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元幼杉点点头,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目光在人群之外的孤僻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少年的制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浑身都是泥土和脚印,脸上、手背上布满淤青,严重的地方已经破皮了;
正是新生中年级最小的男生,毕方。
元幼杉对他的印象只有冷漠、孤僻、不合群,还有杀过人。
后来因为他也进入了‘精英培训’的备选名单,就又多了几分关注,不得不说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人是她见过性格最尖锐的,但她很欣赏这孩子身上的某些特质,有时候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曾经。
毕方的药在挨打时都散光了,饶是如此他依然死死护着自己的号牌。
等‘贵族’走了之后,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几个学长学姐和孟轲本来想给他送药,但喊他他也不理人,只能无奈作罢。
顿了一刻,元幼杉从包里摸出一瓶药,朝着林荫下方丢去。
少年还以为是什么暗器,猛一抬手握在手心里,低头看时神情怔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如幼柏的女人,抿着发紫的唇瓣冷笑道:“做什么?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么?”
元幼杉觉得他简直像个刺猬。
“我可不需要一个挨打时连反抗都做不到的小鬼的感激,要不要随你。”
毕方恼羞成怒,猛地攥紧药瓶,“你!”
但元幼杉并为驻足,踏入了林区。
从其他人的口中,她得知了号牌的衍生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