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认为,短短两个星期的相处,这份一见钟情宛若烟火的爱意,能持续多长时间。
待惊鸿一瞥时的喜爱被家里的反对消磨散尽,贸然前往了京市女孩儿未必会落得好下场。
作为祁邪的队长,尹常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祁邪知道尹常明是为自己好,他目光一点点沉肃,带着认真,“队长你说得没错,我暂时还没有那个资格,但是我会努力打动她、追求她,等我成了她的合法伴侣,那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了。”
越说,他的眼眸越亮,英气勃发的眉眼映衬着笑时洁白的齿间。
他周身渲染着纯粹而热烈的爱意,像一捧燃烧的篝火,让尹常明一时间失声。
尹常明不明白,一见钟情真的会迸发出如此热烈的感情么。
但他不会知道,祁邪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长长久久的、持续了十几年的日久生情。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梦中期待着姐姐的带来;
从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到成年后的沉稳理智,从一而终。
队长沉默片刻,挥挥手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手机为什么是关机的,你家里人挺担心的,上头催问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别老给我搞特殊。”
祁邪嘿嘿笑着,“我故意的。”
尹常明一顿,“你和家里讲了?”
“讲了,我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回去就带人去见见他们。”
祁邪这还是很委婉的,他给他父母打电话说的原话是:
爸妈,我给自己讨了个老婆。
我很喜欢她,她人特别好长得也很好看吧啦吧啦,这辈子我就非她不可了,希望家里人见到以后能够对她和蔼温柔,否则他这辈子就没有老婆、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儿子就出去做个任务,回来就要领回来一个媳妇儿,简直像在开玩笑。
祁母还等着给儿子娶一个名门世家的小姐,哪里肯愿意,当即就炸了锅。
于是只在当初坚决要报名入伍时拒接过家里电话的祁邪,这一次也以拒接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尹常明嘴角微抽,“你小子竟给我找麻烦!那姑娘去京的打算怎么定的?”
祁邪:“她准备下午去定张票,队长你看她一个小姑娘,家里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要一个人出远门,我不放心她。能不能让我陪她……”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装可怜了,她要是愿意得话可以带她一程。”
“队长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谢谢队长!”青年刷得给尹常明行了个军礼,笑得憨憨。
尹常明没好气摆手:“滚边儿去,赶紧收拾东西。”
“是!”
……
京市某盘山别墅区内,一个气质优雅温柔的妇人坐在沙发上,拨打的电话还没接通。
她放下手机,眼眶有点红,忍不住和一旁的丈夫抱怨道:
“你说小邪怎么不懂事,我每天在家里因为他提心吊胆,他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要去参军上一线,明天又一声不吭带个姑娘回家结婚,我管着他是要害了他吗?我还不是为他好!”
越说方容越委屈,又忍不住伸手擦了下泪水。
祁正修见不得妻子落泪的模样,脸也绷不住了。
虽然他素来严肃,但妻子也是自己真心爱慕求娶的,温柔体贴又识大体;
除了大儿子的死给妻子带来过重的打击,让她性情变得更加多愁善感,除此之外两人再没争执过。
祁正修叹了口气,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抚道:“你就是想太多了,儿子有抱负愿意努力还不高兴,你看看大院里其他那些半大小子,哪一个有你儿子有出息?你老是觉得他不安全,现在国泰民安又没有战争,哪里来得那么多担心,这两三年过去了他不还是活蹦乱跳。”
方容急了,瞪他,“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么?!”
“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养儿育女几十年,就别老操心孩子的事情了。”
祁正修又道:“还有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就是觉得老王、老刘他们家那几个闺女和咱家知根知底,但是你仔细想想,那几个闺女这么些年也和老二见了不少次了,老二要真能和她们看对眼,也不至于快二十五还光棍一条。”
方容:“可……”
“可啥啊?咱家可不能兴包办婚姻这一套,你就说咱俩当时谈恋爱的时候,我娘不也是百般不愿意,可我就是觉得你好,谁我都不要,这不才有了咱们今天的幸福日子。你老了老了,也要插手孩子的感情问题了?”
因为旁边还坐着儿媳妇,方容又羞又恼怒,抬手狠狠打了几下祁正修。
这个老不正经的,当着孩子的面儿说什么呢!
但被丈夫这么一提,她又有些犹豫了。
祁正修说得不错,当年他追求自己时,祁老太太也是百般闹腾。
那时候方容的父亲是第一批下海经商、后来又转投电子研发行业,在整个国家也算是有名的商户。
但祁老爷子是首长,家里根正苗红,老太太中意的儿媳妇都是军区大院的司令女儿,怎么也看不上她这个商人家庭,当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
'你们家在二十年前那都是资本主义的坏分子,可别想祸害我儿子!’
是祁正修自己坚定,拿了户口本和她扯了证。
就因为这,前几年老太太依然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每次回老家都要发好一通火气,直到两个孩子出生才算改观。
那段日子是方容最烦闷的时候,也常常感慨婆媳关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