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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旅程的最后一段
第二天,又是一个天晴的好在气,清晨里,在这一望无限的沙漠腹地,能看到星星、月亮、晨曦微光共现地奇景。
“除了这里,再没别处能看到这样的风景了,就算没有海市蜃楼,也不虚此行。”慕稀披着外套站在晨曦的微光里,仰头看着天空满足的说道。
“吃早餐了。”收好帐篷、行李的夏晚,在地上只铺了餐垫,准备好早餐后,喊一大早便起床看风景的慕稀。
“你就不能让我看会儿再吃?”慕稀转身皱眉看着夏晚,这个没有情趣、连旅游也会把时间切割成一块一块绝不容弄错的男人,已经开始吃早餐了。
“要是还在这儿呆一天,你可以再看看;若是要继续往前走,就必须得吃了。”夏晚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眸看她。
“好吧。”慕稀叹了口气,扯着披在肩上的外套,走回到夏晚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也可以边年边吃,不影响。”夏晚放下手中的面包,拉起她的手帮将外套穿好,边说道:“这儿的视野好,坐着看和站着看基本没区别。”
“夏晚,如果你看不到时间会怎么样?”慕稀笑着看着他,伸开手臂配合着他,动作自然而熟捻,都没觉着这比亲吻、拥抱更平常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的亲昵而温暖。
“我有生物钟。”夏晚帮她将拉链拉上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好吧,你的世界我不懂。”慕稀拿了块面包,边吃边抬头看向天空。
“也不是很难懂,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比如说股市开市收市的时间是固定的,我必须在与之相符合的时间看数据做分析,长年如此,刻板的生物钟便形成了。比如说你们做设计的吧,灵感好象都是在晚上,所以习惯了晚睡晚起。”夏晚边吃边说道。
“做你们这行的,就没个正常的吗?喻敏也这样?”慕稀轻瞥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早餐、看自己的风景。
“基本是这样,喻敏是我的助理,时间必须配合我的时间。”夏晚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样……”慕稀将目光从星星月亮已经隐去的天空中收了回来,看着夏晚说道:“也挺好,喻敏看起来特别精英气质。”
“她说很羡慕你这样有艺术气质的。”夏晚笑着说道。
“她和你说的?”慕稀的眸光微闪,看着他问道。
“恩,和你们刚合作头两年。”夏晚点头。
“你们这上下级的关系处得不错啊!”慕稀笑着说道。
“在她相亲8次都失败以后,她对自己的职业一度生出疑惑。”夏晚的眸光微闪,看似聊天,实责解释道。
“呃……”慕稀一愣,小声说道:“又不是所有银行的女职员都嫁不出去,她是太强了。太强的女人让男人有压力。”
“是这样……”夏晚轻笑着摇头。
“越是不行的男人,自尊心越强,其实就是用所谓的自尊掩饰自己的无能与自卑;他们在事业上无法强势,只能在家里、在女人身上强势;所以说到底不是喻敏太强,而是她没碰到一个足够强大、或者足够自信的男人。”慕稀想了想说道。
“是这样?”夏晚皱眉看着她:“看起来你懂得还不少?”
“我同学好多都结婚生孩子了,那些事业不好的男人,脾气都特别坏;相反事业上有一定成就的男人,在家更尊重和爱护老婆孩子。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慕稀歪着头看着夏晚,笑着说道:“所以你告诉喻敏,别为了那些没用的男人怀疑自己。我就挺欣赏她的,干脆利落,漂亮大方。”
“好,我把你的话转告给她。说不定她一开心,加起班来更有劲了。”夏晚笑着点头说道。
听了他的话,慕稀不禁睁大眼睛瞪着他:“我说夏晚,你这是纯粹的资本家嘴脸啊!你就不能单纯的关心关心下属?就这么点儿事,你也能用来压榨员工的剩余劳动力?”
“你这句话有一个词说得很对,就是‘员工’,员工的责任是用她的劳动成果,换取薪金收入。作为他的上级,责任就是让员工的价值与收入匹配。否则不是降薪就是换人。”夏晚现实的说道。
“得,我不和你谈你资本家那一套。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上。”慕稀轻哼一声,拿起饮料将余下的一口气喝完后,边往垃圾袋里收边说道。脸上是一脸的不认同。
“你又不是我的员工,这方面我们不用在一个频道上。”夏晚点头,倒不强求慕稀认同她的观点。
“不知道做你的员工是一种什么感觉?”慕稀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你似乎没这个机会去感受。”夏晚笑着看着她:“不过,其它角色,倒可以试试。”
“没那兴趣。”慕稀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了顿,便拿着垃圾站了起来,走过去挂在骆驼的身上。
“有兴趣的时候,欢迎尝试。”夏晚也站了起来,将余下的行李收进行李包后,一股脑儿挂在了骆驼的背上:“走吧,继续往前。”
“你电话响了,趁着这会儿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点儿信号,快接吧。”慕稀边拿出余下的保湿水,边往骆驼身上喷边说道。
“恩,那你等我一会儿。”夏晚拿起电话看了一眼,便快速的接通:“喻敏,什么事?”
听见是喻敏的电话,慕稀不禁笑了——当真是工作狂的助理,自己也是工作狂。
当下也不理会他,细心的整理着两位骆驼兄弟的驼毛,然后让他们与已经升起来的太阳一起合影——看看照片,觉得自己拍得还挺有艺术感的。
夏晚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怡然模样,微微笑了笑,拿着电话走开了一些。
“行长,我和郑总在一起。”
“恩,郑工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是的。华安今天下午3点开会,确定投标方式。”
“今天下午……你将电话给郑工,我和他说。”
“好的……郑工,行长的电话。”
在电话交到郑迅手上后,夏晚想了想说道:
“郑工,我们的方法只有一个,不让Carlyle参与,否则任何的方案都是无效的,因为他可以拿去给对方公司做一份一样的;而同时以你们华安的项目审批程序,我们又不能做一份假的去给董事会讨论,用一份真的去竟标。你看呢?”
“假的?真的?”郑工的电话那端沉吟着,半晌之后才缓慢的说道:“阻止Carlyle的参与,我想比较困难,因为抛开我们知道的Carlyle投资的目的来说,合作商有多家投资机构同时投资,确实符合资金安全和项目保障的最佳逻辑。”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Carlyle,而是其它任何一家投资机构,我会为肖董的方案击掌叫好。当然,也正因为符合资金安全和项目保障的最佳逻辑,所以在顾止安提出来后,佳安几乎是无法拒绝这种方案的。”夏晚认同的说道,也表达了对顾止安能力的认可——若不是有着极佳的投资风险敏感度、若不是极了解融资人的心理,绝做不出这样看似开放、实则防御性极强的方案。
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所以夏行长说的方案真假一途,我想可以操作。”郑迅沉声说道。
“哦?”夏晚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只是说话的语调依然沉缓而无奈:“据我了解,这次的项目总金额,已经超出了项目组的自主权限额度。这也是郑工你这么急着回去的原因吧,需要与董事会书面确认二次投标的标书。”
“没错,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操作。所以在公司这边,我尽量坚持我的意见,不让董事会起疑心;在真假两套方案上,我让黎华和你联系。”郑迅沉声说道。
“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将方案的框架发给我助理,她将方案完善后与黎助理进行详细沟通。”夏晚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两人就方案的方向、操作细节又聊了一会儿后,才各自挂了电话。
对于顾止安的双保险拦截方案,夏晚确实没有一个更好的方式去化解,因为再好的方案,落到对手的手里都是一文不值——而顾止安的参与,就能让华安所有的方案都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一套不会最终实施、或者只会部分实施的方案,才会有赢的可能。
而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对郑迅来说是有风险的,所以他只能提示、不能直接告诉郑迅这样做,否则怕引起郑迅的反感。
好在郑迅也是个聪明人,几乎是一点就透;也好在,对于品牌的坚持上,他与自己的价值观相同,所以才能如此容易达成共识。
想到这里,夏晚不禁觉得对郑迅有些抱歉:与这样的人沟通,是否应该更坦诚,而少耍些手段呢?
“行长,郑工已经离开了。”在郑迅走后,喻敏又给夏晚打了电话过来。
“恩,给华安董事会审批的方案你不用管,按之前提前的三套方案,由华安项目组按董事会的意见修定数字即可;真正要实施的方案我还没想好,但这个也不急于一时,我有框架后就发给你。”夏晚淡然说道。
“好的。不过行长,我们能想到的方案,对方应该也能想到。华安有亚安做方案、对方公司也有Carlyle做方案;如果用了未被批复的方案,最后又不能胜出,于郑工、于我们都会有极大的损失。”喻敏担心的说道。
“是机会就会有风险,机会越大风险就越大。所以这个险必须要冒。此其一。其二,因为对方的目的不仅是拿下项目,还要挤走亚安在项目中投资的机会,所以就会盯着亚安给华安的方案,不会在自己的方案上多下功夫,这就是我们第二套方案取胜的机会。”夏晚的语气依然笃定。
收起电话后,夏晚转身往慕稀那边走去——
“好了吗?可以走了。”夏晚伸手顺了顺骆驼身上的毛,对慕稀说道。
“讲完了?还顺利吗?”慕稀将相机递回给夏晚,边问道。
“还行。”夏晚收起相机后,扶着她上了骆驼。
“顾止安为什么也非这个项目不可?”慕稀不解的问道。
“你这问题真是外行,好的项目谁都想做,不能因为有对手就放弃,总要争到最后,以实力定输赢。”提起顾止安,夏晚眸光微沉,淡淡说道。
“道理是这样,可哪儿这么巧的,两个大项目你们都遇上了。”慕稀挑了挑眉梢,看着夏晚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棋缝对手,也是一种幸运。”夏晚微微一笑,看着身边路过的一队驼队,大声说道:“别谈这个了,这两天不会再有工作的事情,可以好好儿陪你。”
“好啊。”慕稀笑着,将手伸给了他。
在阵阵清脆的驼铃声中,他们跟着前面的驼队慢慢往前走去,越来越明亮的日光,照着一望无限的沙漠,那种热度与开阔,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喜悦感。
最后一天的行程,离回市区只有四分一的路程了。一直笑笑闹闹的两个人,从回程开始便沉默了许多。
此时两人坐在月湖泉边,各自看着自己的骆驼畅快的饮水,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直到两匹骆驼喝得差不多了,夏晚才说着道:“在这边多呆一晚上吧,明天早上回去。”
“还有四小时就到市区了,回去吧。”慕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夏晚沉眸看着慕稀,低低的说道:“我想多呆一晚。”
“夏晚……”
“不管你回去后会做何决定,我不会、也无法强迫你接受我的意见。所以对于这一次的同行,也请你成全——成全我的不忍与不舍。”夏晚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慎重的说道:“慕稀,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比一般人都迟钝。所以有些感情我自己也理不清楚。但是从前说不爱没有骗你,现在说心动也没有骗你。”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重要是的,我不想在执着了这么多年、这么艰难的决定放弃后,还因为你的态度而改变。”
“夏晚,我已经不是你初认识时候的那个慕稀了;现在的我,学会了将重要的东西好好保护;学会了去过脚踏实地的生活。虚无的东西,我已经追求不起。”慕稀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夏晚大声说道:“夏晚,谢谢你满足了我‘与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这个愿望;但是请你不要逼我走回头路——我不想、也不敢。”
夏晚沉默的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多呆一晚上吧,明天一早就回去。我托了旅行社订明天下午的航班。”慕稀牵着骆驼往适合扎营的方向走去,留下夏晚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