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耳中,他垂下眸子,这一刻,他好似想起了江东时自己遇到了嘉利遇到了卫师师
那是一段看似寻常的日子,卫师师的琴技也没有如此出色。
对于两女,裴凌风觉着自己对她们有一丝亏欠,当初他只是把二人当作了棋子,嘉利在活着的时候,裴凌风对她并没有很好,直到她离开后,裴凌风方才觉着有些孤单,不过,这并非是情
人似乎总是在失去所有之后,才会知道当初的可贵。
人总是在年岁一次次增加之时,走过的路无法回头,才会想要再回首面对往事。
裴凌风深知自己在江东的一日日,他仿佛是靠着父亲的信念在活着,他要活的胜过父亲,要让旁人看一看自己的路胜过一切,当身旁的人一个个离去的岁月里,他一次次发现人生回首已是百年身,他本觉着自己的路走的是对的,但心中却一次次的感觉到孤独,因为身旁那些熟悉的人也一个个不再。
让裴凌风心中,最后还留着那凌氏阿熙的身影,虽然在阵法里很是虚幻,却是越来越浓,如同笔尖一丝丝一缕缕的勾描着,深深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有些羡慕姬钰,不是羡慕他的才华,而是羡慕他的运气,日后只有看着她与他一起,徒有羡慕而已
他记得自己为她做事的时候,少女在阵法中对他道:“裴凌风大人,有些事情我觉着你还是收敛一些,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他答:“无妨,我却甘之如饴。”
当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她道:“裴凌风大人,求婚的事情说的太早,我对不了解的人没有兴趣。”
他道:“熙儿,时间不允,我只能早早向你求婚,否则这句话我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可惜他虽然有机会说出口,但是却没有机会等待她的同意。
此刻,在他的心中忽然一片沉暗,那少女慢慢的转过身,在她的眼中,那里没有自己的身影,只有姬钰,而自己的内心也是只有一片黑暗,没有丝毫的光亮,她接着转过身子,留给他一个迷人的倩影,慢慢站在另一个白衣男子的身侧,二人一同远去,那身影羡煞旁人。
凌氏阿熙,你与我,是没有缘分么
时间不允,时不予我,上苍也待我不公。
裴凌风勾了勾嘴角,目光看向远方,那里有一处酒楼,旁侧是荷塘,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男子心中涌出一股酸涩,转身进入那侧的酒肆中。
他从来不饮酒,在阵法中也不曾饮酒,他甚至不希望那少女饮酒,想必姬钰一定是非常赞同的,大约还会送给她一个酒庄,看样子自己没有投其所好。
本以为自己与姬钰一样,都是有才华的男子,她必然会喜欢,但是他却弄错了。
人与人的缘分果然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小舟上,卫师师的唇边轻叹,纤细的玉手挑动琴弦周围灯色迷蒙,周围的人都带着一丝喜气,但是落在女子的目光中,她的世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心中早已经失去了色彩。
玉手拨弄琴弦,回眸看向岸边的方向,方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凌风大人
真的是你吗
她整个人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神采,如一朵美丽的莲花,在船上静静绽放,半点不染风尘不过可惜她却在夜色中独自绽放,这份美丽无人会懂,那美丽中带着一丝疲倦之意。
孤独无缘,形单影只
一壶美酒放在裴凌风的桌前,裴凌风第一次刻意品尝茶以外的东西,喝酒在男人之间并不是很特别的事情,不过今日他却可以借酒消愁,裴凌风端起酒盏看着外面的小舟,看到那月色里的萧瑟,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而男子身影也融于淡淡清雅的月光之中,美轮美奂
“我裴凌风出身高贵,自幼学道,到了今日可以俯视苍生,却是唯独不喜这人生,不喜这岁月,不喜命运”裴凌风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瞧看星空,星辰般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不甘的寞色。
“凡是我得不到的,我都会努力去得到,我的心太高,而高高在上者,逆天而行,势必是孤家寡人,也必然注定一生孤独”
外面依然热闹,无人能听到裴凌风的话语,就是那琴声也渐渐无法入耳,裴凌风接着抿了一口酒水,喃喃地说道:“既然我命中注定要孤独,那么我只有去追求更高的人生,而且这种天下第一人孤独的滋味,世间能有几人有资格去品一品就是姬钰也无法去品,越是向上攀登的人,越是孤独,却可以纵览天下”
星光里,男子去旁侧的首饰阁楼买下了一个漂亮的饰物,价值三百两,对于富人不算最好,但是对于穷人却可以吃穿一生。
“你把这匣子送给那船上的女人。”裴凌风慢慢说道。
“可是那船太远。”小厮想索要小费,此地有船,当然可以去前方。
“给你。”裴凌风已经把钱财看的不重,他和卫师师之间的情谊,早已经超过了利益。
现在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那也是一种奇异的联系。他在阵法中送给凌氏阿熙无数的东西,但是在现实中却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礼物。
当卫师师看到这首饰盒的时候目光闪烁,接着默默地接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那盒子里的珠花上。
那是一朵贵气的莲花,花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每颗珍珠毫无瑕疵。
那漂亮的美玉,精致的铸工,在月光下更显得清丽与不凡。
她虽然有诸多的首饰,可是这件首饰很不一样,她的眸子里微微发出了光。她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也毕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喜欢珠宝,但是也要看是谁送来的,裴凌风很有眼光,送的东西是她非常可心的。
更何况这是裴凌风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他也从来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首饰。
也许他并不需要这么做,可是得到这礼物后,她的心情居然如在黑夜中点燃了一盏灯烛,多一点欢愉,多了一点欣喜。
男子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黑暗之处走去,没有回头。
至于那首饰,是他对她的亏欠,无关风月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脸皮很厚的,譬如姬钰,也譬如裴子楚。
当裴子楚知道凌少就是凌氏阿熙之后,他居然留了下来,没有愤慨地一走了之。
他留下作甚大约是想做后世那样的电灯泡。
裴子楚已经感觉出了裴凌风的异样,这个男人对某些事情骨子里带着一种执着。
于是,自己不想回江东,不想成为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
“姬钰,我们回去吧”凌熙此刻已经有些困倦。
“这处院子有些诡异,今晚命人把此地烧了,杜绝后患。”姬钰目光清冷,对裴凌风的院子很是不喜。
“我那里人手很多,随意去派人,一个时辰就可以烧的一棵树都不剩。”凌熙对此地也很不喜。
“不错,晦气的地方就应该烧掉,日后若发现裴凌风的宅院,一定要烧之。”姬钰凝眸。
“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