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等非凡成亲时,咱们再捉弄他便是。”
李澄秋一想也对,转头给陈玘倒了杯水递过去,与他一同在桌边坐下,才发现自己先前的不安慌乱被仇非凡他们这一闹,竟都冲散了。
陈玘似乎也镇定自如许多,与李澄秋讲了讲那边流水席的情形,还说了几件趣事,“赵掌柜和张掌柜拼酒,各自旁边摞起了酒碗,赵掌柜眼看不敌,对张掌柜身边的章捕快使了个眼色,章捕快就趁张掌柜喝酒时,偷了一摞空酒碗交给小三儿,我回来时张掌柜已经伏在桌上起不来了。”
李澄秋听完笑过,才想起问陈玘:“你怎么样喝了多少”
“我还好,后来小三直接给我换了水。”陈玘说着凑近李澄秋,“不信你闻。”
李澄秋未觉有异,当真闻了闻,觉得他身上酒味不重,便放了心,“那就好。”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陈玘顺势就握住了李澄秋放在桌边的手,李澄秋顿时一僵,本来看着陈玘的眼睛也立即移开,看向了一旁。
陈玘见她这样,握着她的手不由松了松,但随即又再次握紧,低声唤道:“澄秋。”
李澄秋没有应声,也没有转过头来,陈玘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又再次唤道:“澄秋,你,可是后悔了”
李澄秋一怔,终于回过头来望向他:“什么”
陈玘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问:“你是不是后悔答应这门婚事了”
“胡说什么”李澄秋蹙起眉,“哪有人大喜的日子问这些的”
陈玘没有再说,只是直视着李澄秋的眼睛,直到确定她眼神没有犹疑闪躲,才笑起来:“是我错了。”他今日本就是盛装打扮,人又生的俊美出尘,这么一笑起来,立刻动人心魄。
李澄秋被他笑容所惑,一时失神,被陈玘拉着站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陈玘拥在了怀中。
“金陵城破之后,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成家的一天,说起来,自从母后崩逝,我便已经没有了家,只有国,到后来国也没有了,我便只剩自己,形影相吊。”
李澄秋感觉到陈玘轻轻将下巴放在她发顶,这使得她眼睛正对着他的脖颈间,能看到他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听得清他喉咙里细微的震动。
“但是今日起,我又有家了。”陈玘将李澄秋抱得更紧了些,“澄秋,澄秋,澄秋,”
他开始一声一声叫李澄秋的名字,叫听的人眼眶湿润、心生酸楚,不由自主也回抱住了他,一声声低应。
红烛高燃,将一双人影映在窗上,恍惚中,似画出一个家的模样。
喧闹的流水席终于散了,弯弯的月牙也在红烛将燃尽时升了起来,照的新房院内一片浅浅清辉,有几缕月华趁隙钻入了窗缝,照进床前地上,一双绣鞋和两只皁靴整整齐齐挨在一起,如同百子千孙帐内相拥而眠的一对新人。
月牙儿览尽九州夜景,慢悠悠的由东挪到西,与初升的朝阳打了个招呼,才懒洋洋的落到天际尽头。
被日光照亮的照雪客栈也终于自沉睡中醒来,伙计们收拾着残局、招呼着早起的客官,忙忙乱乱的开始了新的一天。
新房内的李澄秋此时也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见满眼刺绣精美的纱帐,一时有些恍惚,直到感觉到脸侧温热的呼吸和腰间沉沉压着的手臂,她才终于想起,自己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个妻子。
陈玘的妻子。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转头偷瞧,见陈玘正侧身睡着,半边脸被压扁,却仍旧无损他的俊美。
家,是啊,他们成了家。李澄秋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字,会让陈玘这样的看重。但是再一细想,又很能明白他的心情,失去一切后,重又得到一份上天的馈赠,只要是知足感恩的人,都会喜不自胜吧
李澄秋想到自己那一瞬的柔情满心和说不出的怜惜爱护,不由对婚前感觉到的不足释然,人世间的情意有千万种,她和陈玘做不到父母那样深情也没什么,细水长流、缓缓浸润,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她终于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枕边人的肩,柔声道:“淳许,该起来了。”
、似水流年
王夫人一接到李家报平安的书信,就迫不及待要赶去昆仑镇,王珪不放心,特意让大儿子告了假,沿途护送妻子,并让妻子捎几句口讯给李家。
王家人一路疾行赶路,可是等他们到昆仑镇照雪客栈时,看见的却是披红挂彩和已改了妇人装扮的李澄秋。
“怎么就急成这样子害我都没亲眼见着秋儿出嫁”王夫人不由拉着宇文青的手抱怨。
宇文青笑着道歉:“是我们叫吓怕了,恐夜长梦多,便赶着办了。姐姐一路辛苦,快进去坐。”
李澄秋从另一边扶了王夫人,与母亲一起请她进去内室坐,李维准则和陈玘一同招待王家大公子。
“也罢,能平安无事、好好办了婚事就好。”王夫人落座喝茶,跟着叹了一声,“淳许这孩子真是不错,不声不响的就把秋儿平安带了回来。”
有些话信里不好细说,李澄秋这会儿便把宇文毓华被刺杀,他们得以趁机顺利逃脱的因果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听你伯父提过,说是朗州出了点事端,王爷派了人去查,只查出刺客是北地人,旁的也没查到什么。他丢了东西找不着,正自窝火,想借此找北周的麻烦,不料北周那个不讲理的公主先遣了使者来问他玉玺的事,质问他偷藏传国玉玺是何居心,叫他将玉玺上贡北周。”
宇文毓华派人去找黎王爷的麻烦在李澄秋预料之中,因此她听了也不惊奇,只笑问道:“那王爷怎么说”
“王爷自然是矢口否认,只说家中丢了一块宝玉,是王妃心爱之物,他才命人大张旗鼓的找,至于传国玉玺什么的,他从没见过,又提起朗州的事端,质疑北周朝廷对云南的用心。两边互相质询了几天,我临走时忽然又和好了,你伯父说,王爷叫把刺客的尸体交给了宇文公主的人,也不知道宇文公主给了他什么好处。
“不过因此一事,王爷便不再追查玉玺的事了,你伯父趁机进言,说那玉玺必定是到了宇文公主手中,她早定好了计谋。王爷深以为然,却不知碍于什么,并没有跟宇文公主那边掰扯此事。总之,这些事端算是都平息了,也不会有人再来找淳许的麻烦。”
宇文青轻叹一声:“那是最好。不然我们一家就只能搬去吐蕃过活了。”
王夫人失笑:“哪里就到那一步了放心好了,黎王爷这会儿可顾不上你们,他那几个儿子也闹起来了。”
宇文青好奇问道:“怎么”
“也不知哪里来的风声,都说北周使者答应嫁到云南一位公主,可眼下黎王爷几个儿子,只有六公子尚未娶妻,最近又特别得王爷的喜爱,大伙便都说,这公主是要给六公子的。六公子与大公子是异母兄弟,等六公子娶了北周公主,有北周朝廷撑腰,难保不会跟大公子争王位。”
公主下嫁,断没有做侧室的道理,黎思明的长子黎兆演儿子都十多岁了,娶公主绝不可能,可他亲弟弟三公子黎兆民却正丧妻未娶,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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