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秋眼睛一转:“你是说,襄国长公主”
“但愿不是她。我们如今可并没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李澄秋见他说这话时眼中有几许自嘲之色,语气也颇有些不同,想起以往听过的那些传闻,心里不由一软,便隔着桌子伸出手按在他手臂上,柔声道:“就算是她也不要紧,此地毕竟是云南王治下,她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这番话说的陈玘心中温热,不觉也伸出空着的手来按住李澄秋温软的手掌,两人四目相对,陈玘只觉心中汹涌着许多话要说,却统统到了嘴边说不出来,许久,方才轻笑一声,说:“好。”
李维准去了前堂足有小半个时辰,才黑着一张脸回到后堂来,咬牙切齿的说:“竖子欺人太甚”
李澄秋正待与陈玘问问详情,前面却一阵纷乱,接着一队劲装侍卫疾奔而入,扬声问道:“谁是刘石宏”
陈玘上前几步:“我就是,几位”
侍卫头目打量他两眼,一拱手打断他的问话:“在下云南王府校尉,王爷有命,请你去王府说几句话。”
、以静制动
陈玘欲待回话,李维准却先一步上前拦住,对那头目客客气气道:“不知校尉高姓大名王爷召小婿前去,是因何事”
那侍卫头目很不耐烦:“王爷有命,我等怎知详情”
他这样一副态度,李维准自然更不放心,便往前走了几步,从袖中摸出钱袋往那头目手里一塞:“是小的多嘴。几位奔波而来,也辛苦了,不如在小店先坐下喝杯茶用些饭食,我们也好给他收拾些随身衣物带着。”
那头目虽接了钱袋,神情却依旧不太高兴:“有什么好收拾的”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人气喘吁吁从前堂奔过来,“于大哥的脚程真快,可叫我好追”正是王珪的徒弟孟桥生。
那姓于的校尉看见他脸色稍微缓和:“王命在身,不好耽搁。”
“既算如此,人也不是铁打的,总要喝水吃饭不是”孟桥生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照雪客栈的厨子手艺一流,于大哥也尝尝,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他连哄带劝,硬把那一队侍卫安排到前堂坐下,叫徐二娘等人招待着,然后才回身来找李维准:“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师父叫我来,本意是想让老刘先避一避,可是如今撞个正着,倒避不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维准问道。
“是这样,前几日周朝来了个使团,主要是为宋子英的事来的。使团中有一个大官,据说是襄国长公主的亲信,叫吴群,说是认得陈朝太子。”孟桥生说到这里,看了陈玘一眼,“本来王爷不肯松口,派了属官接待,只说绝没有陈太子现身过。可是吴群竟提起老刘来,非得要亲眼认一认才肯罢休。两边交锋往来,最终王爷不知为何让了步,遣人来找老刘去给那吴群认人。”
听了这话,李澄秋父女一起望向陈玘,陈玘皱着眉道:“我少年时与吴群确实有过往来,还曾一同赴宴饮酒,他八成认得出我。”
李维准听完沉思片刻:“那这样吧,你先跟他们去,过个两三天,找机会离开,我们到吐蕃聿贲城汇合。”
孟桥生和陈玘齐齐一惊,孟桥生率先道:“不至如此吧。师父说,若是老刘能先行避开是最好,避不开就只管跟他们去,师父自有办法帮忙斡旋。”
陈玘也说:“怎能让您二老在这时候为我颠簸”
“爹,可是长孙家之事有蹊跷”李澄秋也觉得父亲的决定出人意料,但她很快想起刚刚上门来的长孙家二公子,便猜到父亲做这个决定必有缘由。
李维准点头:“这个混账口气大得很,说是长孙家因记着与我家有婚姻之约,迟迟没有给他另订婚姻,且多年来一直多方打探我们的下落,今年好容易得到消息,他便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与你成婚。可是事情哪有这般凑巧法宋子英刚在昆仑镇大闹过,他就那么巧得知了我们家的消息,又有云南王府的人来抓淳许,这是双管齐下啊”
李澄秋听到这里不由与陈玘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猜到此事八成与宇文毓华有关,可是她这样做,目的又是为何总不会是为了与陈玘重叙旧情吧
“爹,长孙家到底什么来历”
李维准轻叹一声:“论起来,长孙家与我家也算世交。那个混帐小子的爹长孙洪昌是我帐下将官,我们两家原本常来常往,就在你娘出事之前,有一次长孙洪昌一家来我家做客,他那二儿子就是今天来的混帐,方才五岁,当时你三岁,与他一道玩耍时,被他惹的哭了,他小时候倒乖巧,拿了身上一个从小就带着的金锁哄你。这事被他娘和你娘看见,便拿来当了玩笑话,说以后要做儿女亲家,你娘还给了他一个象牙雕的兔子玩。”
原来这就是母亲当日说的所谓交换信物,细论起来,此事确然只是玩笑话,定亲哪有这般儿戏的长孙家这个时候拿着这个玩笑话上门逼婚,怎么想怎么蹊跷。
“爹,咱们离开京城之后,长孙家如何了”
“前些年一直不曾通信往来,所以也不知详情。直到去年我才听长安的客商说起他们家的消息,长孙洪昌前几年就死了,他三个儿子,长子仍在朝中做官,其余两子却没听说过什么消息,想来是不成器的。”
李澄秋更疑惑了:“既是这样,那长孙家二公子理应不知道这句玩笑才是外人就更不该知晓了。”如果此事真的是宇文毓华策划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详情的要知道当时李家和长孙家都是北齐的臣子啊
可惜这个问题无人能够解答,李维准快刀斩乱麻:“不管缘由如何,如今我们被人步步紧逼,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不如痛下决心,先离了此地。”
“可是娘亲的身体”李澄秋有些迟疑。
陈玘也说:“岳父大人且不必急于一时。不若我先去见见吴群,探探他们的意思。他们既然这样迂回曲折行事,而非径直暗地来辨认、再趁我不备伤我,想必是有别的打算。岳父大人不必心忧,便是龙潭虎穴我也闯过不止一两遭了,区区一个吴群,不要紧的。”
他这会儿心中其实正百感交集。陈玘自从出生起,身边就一直前呼后拥,不知有多少人照顾他、奉承他、仰慕他,可是凡遇上大事的时候,总是要他挺身而出,却从没有任何人想要站到他的身前维护他、保护他,刚刚那一刻,李维准毫不犹豫的将他护在身后,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让人无法不动容。
而且这事本就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李维准在思量对策的时候,却完全不怪他,还把他当自家人看待,最先想到的办法,竟是要为了他抛下难得的平静生活和这个刚刚重建起来的家,陈玘终于知道李澄秋的性子是像了谁。
“那怎么行”李维准立刻反对,“如今不比从前,你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怎能再以身涉险”
两人相持不下,最后一起看向李澄秋,李澄秋想的多些,最担忧的是母亲的身体,且也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是办法,便说:“爹,要不就让他先去大理看看情形,左右伯父也在,能有照应。别的不说,以他的身手,想平安脱身不是问题。”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鬼蜮伎俩他们要是敢光明正大的来,我们有何可惧就怕他们背地里捣鬼、使阴招害人”
陈玘忙说:“您放心,我一定小心在意。”
李澄秋也说:“他又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还用您担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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