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怎样形容这个荒唐的梦境呢?
海风悠悠地吹拂,桌上摆着英式下午茶。
装着果酱松饼的藤编篮、司康饼与三明治叠放的红釉瓷盘、六种果酱组合的彩色玻璃罐……
最后是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牛奶壶、果酱罐都来自威尼斯的穆拉诺玻璃工坊,它们是杰出的艺术品。”约翰心满意足地捧着白瓷红茶杯,顺手给自己的客人展示那些美丽的玻璃器皿。
庭院里的花卉开得很热闹,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花朵也很小,随着藤蔓缠绕在木质围栏上
大树枝叶把阳光剪成细碎的光影,撒在庭院里,伴随着海风一晃又一晃。
树根弓起的天然木条凳上睡着一只灰蓝色的英国短毛猫,会在梦里蹬腿。
屋顶的红色、树木的浓绿,木质台阶与围栏的褪色白漆、远处海面……这些色彩是如此鲜活。
胡安是一支考古探险队的测绘师,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无数壮观的景色,他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座普通房子的庭院深深吸引,这里的一切都弥漫着温暖宁静的气息,像一幅安逸美好的乡村油画。
“这里是什么地方?”胡安情不自禁地问。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了,但是这次他的语气里少了警惕戒备,只剩下惊叹。
“我的梦境,当然还有更准确的说法,这里是我的家。”
约翰拿起白瓷茶壶,给另外两个杯子倒满红茶:“我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你再不出现,我可能就要起床了。”
“什么?”
胡安下意识地接话,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入睡的时候是深夜,约翰所在的地方可能已经到清晨了。
“你在英国?”
“英国人当然在英国,我是一位退休的侦探。”约翰咬着烟斗,靠在摇椅上,打开了手里的报纸。
胡安忍不住望向旁边座位上一直保持着灰熊男人。
男人没有喝茶,他主动地伸出右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汉斯·费舍尔,一个梦境治疗师。”
“什么治疗师?”胡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等,世界上有梦境治疗师这个职业吗?
这是一个骗局吗?
胡安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否则为什么会做这样离奇的梦?
约翰手一挥,满桌的下午茶就消失了。
“我挺喜欢梦境的,你看,不需要收拾餐具,还能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变出来,就像一位魔法师。”
约翰靠在摇椅上,看到胡安一脸努力想要找出科学依据,却又被现实打败的挣扎表情,忍不住笑了:“……年轻人,你让我想起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他跟你一样坚定地相信科学。”
约翰双手的指尖相抵,认真地说:“当然科学在任何时候都值得相信,问题是人类还没有掌握科学的全部面貌,so、so……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更像骗子颠倒黑白的洗脑说词。我们还是谈谈你遇到的麻烦吧!”
胡安满眼警惕。
约翰懒洋洋地伸手,示意到了梦境治疗师出场的时候。
灰熊汉斯沉声说:“梦境治疗师负责解决的,一直都是梦境之外的事,梦只是一个倒映现实的影子。”
胡安打量着他,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名字听起来像德国人,外表却像生活在高纬度寒冷地带的东欧人,这个人很复杂,身上的气息有很多矛盾之处。
简单地说,汉斯性格坚定,很有领导力,有马拉博士的影子但是比马拉博士优秀很多。
“你是考古队员或者冒险家吗?”胡安忽然问。
“我专门接受科学难以解释的危险神秘事件委托,调查其中的真相。”汉斯回答。
“你有一个团队!”
胡安非常肯定,汉斯平静地点头。
“你去过很多地方,你……几次死里逃生。”胡安目光在汉斯脸上、脖子上的伤疤那里停留,“你不是一个梦境治疗师那么简单,除非这份工作需要在梦境里挑战撒旦。我见过像你这样的人,那是一个退役的狙|击手,他在噩梦一般的战场上活了下来,而且没有崩溃,他的眼神跟表情就像你一样,因为你们见过地狱。”
汉斯沉默。
约翰又笑了。
胡安转头望向约翰。
直觉告诉胡安,虽然灰熊汉斯是一个很有魄力的领导者,但是汉斯对这位老人非常尊敬,他不能忽略约翰。
约翰扶着脑门,摆摆手示意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优秀。”
汉斯接过了话题。
他的声音沉稳,吐词节奏平缓,让人不由自主地聆听他口中说出的话语:
gu903();“让我们从头开始,我相信你大概是在三四天前,开始发烧或者意识混乱,因为你一直闯入我与约翰的梦境,约翰在英国而我在格陵兰岛的东部,所以从时间上判断,你几乎是全天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