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瓜果时蔬,县里的长者送上了万民伞。
桑思齐激动地说:“各位乡亲们,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咱们长兴县并不富裕,我又怎么好收诸位的大礼。这样吧,万民伞我收了,有它在身边我会时刻提醒自己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我桑思齐在此立誓,若有违此誓我将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下世也穷困潦倒,不得好死”
一驾驴车缓缓而行,绵延十里一路上站满了长兴的百姓,还有不少人焚香礼拜,鞭炮声不绝于耳。
李雩的眼前一片烟雾缭绕,心底却渐渐变得清明。他隐约感觉到了,那桑思齐就是自己,可是他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他象是一个被自己的过去操纵的木偶,把那些已经遗忘的一切又生演了一遍。
西北的平度县在边境上,北俱芦洲的游牧部落经常来骚扰,每年收割完,粮食才入仓他们就到了,除了抢粮还烧杀掳掠。平度县里能逃的就逃了,能走的就走了,可是说民生凋敝,是个老百姓所说“鸟不拉屎”的地方。
桑思齐到了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筑城墙,城墙还没修好契尔国的骑兵就来了。按说这个时候不是收获季节,原以为能有充裕的时间,结果毫无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桑思齐带领民众,舍生忘死,援兵久久不来,牺牲了两千三百人才保住了一半的城池。
府库已经空虚,难民需要安置,城墙需要修补重建,桑思齐只有向城里的生意人求助,最大的生意人就是胡仁豪。
胡仁豪大方地借了一大笔银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在京城广有人脉,告诉了桑思齐一个天大的秘密。
桑思齐本应是状元才对,而他的好友董梦麒应该是榜眼,而沈纨根本就上不了榜只因为他们卷子上的名字全改了。
这样的说辞桑思齐如何肯信,但胡仁豪却说考卷在吏部,外人无法查阅,他却能有通天的手段。
半个月后,桑思齐赫然看到自己的卷上写着沈纨的名字。
“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笑啊可笑”
桑思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七天,当他出来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报朝廷,夸大了此次损失,要求财政补贴。
他不再修筑城墙却强征抗敌捐,财政补贴到款后全部进入了自己的腰包。
第二年平度县受了水灾,他四处奔走争取救助,可是救助款一文钱也没有分给县里的人民,而赋税却一点也没有减少,许多人家被逼得卖儿卖女。
不仅如此,他还听从了胡仁豪的主意,开放了大华国与北俱芦洲的互市,边贸一开,财源自是滚滚来。他把上上下下打点得称心如意,好几年居然密不透风,他就像是平度的土皇帝,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助北俱芦洲发展壮大他是不管的。
全国著名的贫困县里有了一个富甲一方的年轻县长,在朝廷里却人人都说遥远的平度县出了一个人才。
半年之后他便被上调到了京城,在吏部任员外郎,长袖善舞的他一年后便成了吏部左侍郎。
左侍郎终于知道在长兴县做得再好也不可能高升,反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才会转任到贫瘠边远的平度县。他想通了决定他命运的不是民心,而是上意。
侍郎大人风iu倜傥,能言善辩,还画得一手好画。他流连于勾栏瓦肆,赢得青楼薄幸之名。他出入达官显贵的宴饮围猎,妙语连珠,谈笑风生。
他谈天谈地谈风月,就是不谈感情。
他对人都前和蔼可亲,身边却永远只有小全一个亲信。
他妻妾如云,唯独后院的荷花池谁也不许踏足一步,那是他家里唯一的清静之地。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而他本人却已泥淖深陷,再也拔不出来了全家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谁都不许玷污了这个地方。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正义为什么老老实实做人做官却没有好报为什么只有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才能成功”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他却把整个吏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尚书那个草包乐得清闲。皇帝陛下倚重吏部尚书,朝堂以下却只认得左侍郎大人。
有左侍郎大人在,大家的事情都好办得多,什么官什么价钱明明白白,就算出了事也有侍郎大人兜着。三年之后刺史以下几乎全都是他的门生故交,他家里的钱财多得谁也说不清。
“心慈手软只会一事无成谁也不能挡我的道,神来斩神,魔来斩魔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我要当强者,我是狼,不是羊”
渐渐地连小全也深受他的影响,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桑思齐得到了一切,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他在人前越是喜笑颜开,独自一人时越是孤独寂寞。他一边在和众人谈笑,一边在心中毫不留情地咒骂,咒骂他们,也连同自己。
他能够窥测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据此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内心。
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突然小全通报:“有一个垂死的妇人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孩求见。”
桑思齐正在作画,头也不抬地说:“给几个钱打发了吧”
小全神神秘秘地说:“他是尚书大人管家的女人。”
“有没有人瞧见”
小全殷勤地用一手帮忙镇纸说道:“小的知道此事要紧,把她们安置有荷花池畔的小院里了。”
桑思齐心中一动,手把桌上的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淋在了小全的胳膊上,也毁了一幅江山永固图。这副画已经画了几个月,打算用来讨好皇太子的。
桑思齐有了新的盘算,又心疼快要完工的江山永固图,扔了一锭银子给小全,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小全疼得呲牙咧嘴,等桑思齐一转身却是愤恨的眼神。
这个妇人全身是伤,血流了不少,看来受到了追杀。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开门见山地说:“你的卷子被人冒名顶替了,你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吗长兴县治理得那么好,为什么没有升迁反倒被调到平度还有,当个侍郎你就心满意足了吗”
宰相家奴七品官,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她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桑思齐知道一定还有后话,静静地等她说完。
这妇人露出满意的眼神,指着身边的小女孩说道:“这是小女萱萱,今年七岁。你只要把她好好抚养到十六,给她找个好人家,她自然会交给你想要的东西。”
桑思齐看了看这小女孩,冷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养女儿九年我只用了一年就升到了侍郎,就算没有你所说的东西难道就不能做到了吗”
“你可以试一试,不过我保证你永远也别想升迁了。你家的钱很多不在乎多养一个小孩,你甚至可以把她当丫环,只要赏一口饭吃就行。如果你九年后仍然还是侍郎桑大人,也许我的东西就用得着了。”
“好,成交”桑思齐爽快地说。
桑思齐宿醉醒来,一双小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睁开眼后竟然看到了萱萱。
gu903();“是谁要你做的”桑思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