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找。”中原中也追上去,他没有拉住神木悠白,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神木悠白没有停住脚步,甚至没有给中原中也一个眼神。
“它有名字吗?那只乌鸦,就叫小乌?”中原中也试着和神木悠白搭话。
“有问题吗?”
“……没有。”中原中也看着神木悠白含笑的眼睛,他不知道神木悠白现在是什么感觉,也无法判断出他是不是故作笑意。
没有人能看清楚神木悠白,他的行事手段过于奇诡,流露在表面上的喜悦乃至于悲伤都无法表达他的内心。
神木悠白转过头,他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和中原中也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白色的头发上,带着点点的光,仿佛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发光体一般。
苍白又空洞。
“小乌可以算是陪我长大的人,虽然是一只乌鸦。”神木悠白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实地,“帮过我很多忙,但也会偶尔这样生气的离家出走。”
“真是没办法,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神木悠白在意那只乌鸦,这是中原中也在他这些话里提出来的重点。
那只通人性的乌鸦看上去并不是完全听命神木悠白,偶尔也会对他极端的行事方式不赞同,在神木悠白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时也会生气,那时候神木悠白就会老老实实的包扎伤口,去寻找它。
于是中原中也试着开口,“既然不想让它离开,好好珍惜自己怎么样?”
“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你是个人,有生命力,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
“死吗?”神木悠白笑了,他温和的转过头注视着中原中也,“中原先生,你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看着他,“难道不可怕吗?”
“在我看来,现实远比死亡来的更痛苦。”抽出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温和语调,神木悠白本音带着一股清透感,清晰的咬字让他显得略微冷漠,“太宰先生也是这样吧?认为活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太宰那个混蛋……”中原中也皱眉,“他的人生价值和三观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你不要跟他学。”
“当然。”神木悠白平静的开口,“我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神木悠白这句话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一直做着那些让自己的未来越发艰难的事情。
不管是前往法国毁灭所有人体实验的组织,还是回到横滨,不断寻找当年法租界的遗留者,乃至于和政府公开作对,按照现在的形式,神木悠白摆明了要和那些支持人工异能的政府人员不死不休。
他没有组织,没有背景也没有家庭,他只有一个人,剿灭一个对政府有威胁的孤狼对政府来说完全不需要抉择。
“中原先生,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会选择就这样过去,去平静的迎接新生活吗?”
中原中也没有开口,片刻后他皱眉,虽然自己有答案,但是他并不想说。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的是中原中也,他大概率会选择放下,就像是当年被羊背叛被带毒的匕首刺中也依旧希望港口黑手党放过羊,即使在升为干部时得到父母的消息却选择不相见。
中原中也总是太过善良,总是太苛责自己。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吧。”神木悠白道:“当年他们带走我作为实验体还让我活下来真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神木……”
“因为我不会活在未来,我永远都会陷在过去。”神木悠白打断中原中也的话,“过去不清理干净,我永远都不会向前走。”
“人都是要往前走才能活下去。”中原中也还想要试一试。
神木悠白微笑着摇头,“不行。”
“人要忘记苦痛才能向前,就像是我的父母,他们努力的忘却苦痛,所以分开后拥有新的家庭,在未来有了新的孩子,将这段悲伤的回忆抛却,而我就是作为那个苦痛的源头被一并抛弃,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你们看来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偶尔我也想试试不被放弃的感觉。”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记住自己的苦痛,死死地抓住过去的自己。”神木悠白笑着很温柔。
他就那样轻飘飘的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说着那些让中原中也心脏都为之颤抖的话。
他说:中原先生,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已经被扔下那么多次了。
中原先生,苦痛的过去,就必须被抛弃吗?
他就像是悬挂在悬崖上的独行人,只有一支小小的树枝让他不足以落下去,他的手用力的拉住绳子,自己将自己吊在上面,但是绳子的另一头却挂在他的脖子上。
试图自救,却是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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