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爷爷死了,她被鬼先生接到蛮荒圣殿,用心照顾,世人眼中那个熊很毒辣、杀人无数的鬼先生,在她的心中,却如同爷爷一般和蔼可亲。
十年光阴,百年情缘,最后还剩下什么
一具冰冷干瘪的尸体而已。
小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玄火坛里缓缓的回荡着,原先离开的那些圣殿长老与幽冥宗长老供奉,听到小丫的哭喊声,纷纷大步涌进玄火坛,见到鬼先生已然魂归故里,所有人都默默的跪了下去。
众长老双手凝结火焰法印,口中吟唱道:“熊熊烈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两日后,峨眉山,轮回峰。
山腰,弟子房舍。
黄昏,夕阳如血,印的半个天际都一片血红,一些年迈的老人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
云小邪安静的坐在院中石凳上,看着天上不时变化的火烧云,表情呆滞而静谧。
李铁兰拿着一本古卷,轻轻的朗读着给云小邪听,又是自己在读,院内不时响起她轻轻的朗读声。
两天了,蜀山派的紧张局面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这个安静的别院,也不知道李铁兰挡住了所有前来拜访的蜀山同门,还是蜀山长老下了命令不让弟子前来,这两天除了李子叶偶尔急匆匆的进出院落之外,再无其他人进入过这个独立的小院。
黄昏时分,天色将黑未黑之时,李子叶推开了院门,见李铁兰拿着一本古卷在轻轻诵读,表情有些怪异。
李铁兰见李子叶回来了,便将古卷放在面前石桌上,站起来道:“叶子,你回来啦有爹爹的消息了么”
李子叶苦笑摇头,道:“没有。”
李铁兰见李子叶的脸色还是很古怪,忍不住又问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李子叶随手将院门关上,叹了口气道:“掌门还没有消息,魔教那边却有消息了”
李铁兰皱眉,道:“魔教魔教又兴风作浪了”
李子叶摇头,道:“不是,根据蜀山安插在魔教的弟子回音,大长老鬼先生死了。”
李铁兰表情微变,道:“鬼先生死了”
鬼先生道行极高,在魔教中首屈一指,在与妖神的大战之中,魔教唯一与妖神正面交手的就是鬼先生,万奇子、红绵夫人等宗主长老修为都略逊鬼先生一筹。
而鬼先生又是魔教举足轻重的人物,几百年一直镇守在蛮荒圣殿,权衡魔教各派系之间的斗争,可以说,如果这几百年里没有鬼先生从中周旋调和,魔教早就拼的你死我活了。
如今,鬼先生死了,那魔教只怕要有大乱。
李子叶走到石桌前坐下,看了一眼呆呆傻傻的云小邪,轻轻的道:“小邪,你快醒醒吧,你的那位好朋友小丫姑娘,已经被驱逐出了魔教圣殿,如今正率领着幽冥宗弟子去往南疆血阴山。小邪,你听得见么”
“叶子。”
李铁兰见李子叶伸手摇晃云小邪的肩膀,急忙道:“你不要这样,小邪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
李子叶几乎要哭了,道:“他怎么还不恢复,当日师父和六脉首座说以七天为限,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天,他再不恢复,我们这些人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李铁兰无奈的摇摇头,道:“白费就白费了吧,你和小邪认识这么多年,又是住在一起,他的性子你多多少少应该了解一些吧,他从小便只想做一个逍遥天地的散仙,对掌门之位从未有过想法,你们也不要忙活了,就这样吧。”
李子叶哼道:“那怎么行我们现在和古玉峰作对,若是他当上掌门,我们还会有好下场么古玉峰城府极深,到时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小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铁兰,你是出自皇室,这个道理难道小邪不懂,你也不懂”
李铁兰默然,其实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在大半年前,她就猜到,日后蜀山掌门之争必定是在云小邪与古玉峰的抉择。她当时也料到了,云小邪肯定不会去争掌门之位,而李子叶、朱苟、王不动等人必定会在后面推着他去靠近那把椅子。
若是云小邪成为新掌门,不会与古玉峰下手,可是以古玉峰的心性,一旦坐上掌门宝座,最近几年为了安抚人心或许不会对云小邪等人下手,日后必定会想尽办法除去云小邪。
一山不容二虎,每每想到这里,李铁兰的心中不免一阵担忧。
李子叶回来就是看看云小邪好些没,见他还是傻乎乎的模样,心中失望,道:“天黑了,你好好照顾小邪吧。”
李铁兰道:“你还要出去”
李子叶苦笑道:“最近蜀山暗流涌动,诸方势力角逐,我等下要去找朱苟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对了,钱十三让我给小邪带个话,她率领湘西赶尸匠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天水城外寿云山附近安置了下来,如果有什么情况,她会立刻带人前来。”
夜。
漫天的繁星点缀着夜空,丝丝缕缕的夜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拂动了云气、带起了衣角、卷起了发丝,可是,吹进了谁的心里呢
云烟阁中,韩雪梅依靠在木栏处,玄霜神剑安静的靠在她的脚边,她清冷的眼眸望着漫天星斗,表情有些忧伤。
她在想什么
她在望什么
“他的记忆恢复了么
她自语着,轻轻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见,显得是那般的凄凉。
白色的发丝,在夜风吹动下,有几缕摇曳着,贴在她白皙如雪腮边,白发与肌肤一样的白皙,几乎让人分不清脸颊与白发。
她想着,望着,念着,思着
不知何时,木梯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韩雪梅默默回头,看清来人,忽然站了起来,道:“师父。”
一身月白道袍的云水师太道:“为师去房间找你,你不在,为师便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韩雪梅慢慢的低下头,道:“我睡不着,就来这里静一静。”
“哎。”
云水师太叹息一声,此刻的她,竟比前几日仿佛又苍老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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