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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夫人 青木源 2377 字 11个月前

妫翟看三人都挺高兴,突然对着叔叔陈完跪下了:“季叔,翟儿素来没有求你什么,今天不得不求你。祖母眼睛已瞎,静若嬷嬷耳背,身边没几个可心的人伺候,两个老人家怎么过活。季叔,求你设法让我去西陆行馆。”

陈完赶紧扶起妫翟,道:“你起来,我答应你,替你设法。”

御寇也道:“父王最近因伐卫之事心情甚好,不如我去求他。”

陈完慌忙摇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当年陈完替庄公尸身换寿衣的时候,从袖子里找到一方锦帕,字字血迹,道出了杵臼谋位的真相,所以,妫翟的生活才过得如此凄苦。表面看这是蔡姬的颐指气使,其实是杵臼对妫翟的压制。幸好妫翟是个女儿家,又懂得避让,若是男子,肯定会像太子免和厉公的后人一样死于横祸了。为了保全妫翟,陈完只能忍耐,他平时小心翼翼,每次见妫翟都是偷偷而来悄悄而去。可是这样的苦衷,他谁也不能说。

陈完缓了一口气,掩饰道:“蔡姬跋扈,若去求大王必然受阻,说不定御寇你还会遭殃。既然求不一定能见,不如私下去见。你们放心,我来安排。”

几日之后,妫翟与星辰收拾了细软离开芦馆,悄悄潜到了西陆行馆的后门,在陈完的安排下,混进了禁宫。

妫翟的担心是没错的,陈曹夫人境况愈下,生计一天比一天艰难。静若嬷嬷老态龙钟,耳朵又被,常常听不到主人的呼唤,而陈曹夫人又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呼喊,只能挣扎,常常从床榻上摔下来。

漆黑的夜里,静若嬷嬷靠着床沿发出笨拙的呼吸,陈曹夫人费尽力气挣扎起来。她觉得浑身发冷,无论盖多厚的棉被都冷得发抖。她那双久久不见光明的眼睛,忽然像是看到了死去的丈夫陈桓公。桓公举着微弱的火把,说要来接她一块儿走。陈曹夫人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心里黯然,喃喃自语道:

“老头子,我倒是想早日跟着你去啊,就是这寿衣没有人穿,不知是不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静若嬷嬷只觉得身上一阵温暖,睁开眼见到身上披上了薄被,妫翟举着灯盏站到了她面前。静若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力地坐起身掐了一把大腿,感觉到痛才敢相信。连忙惊喜地站起来,叫道:“夫人,翟儿姑娘来了。”

陈曹夫人不像之前那么激动,她对死亡已做好了充分准备。陈曹夫人靠着床榻坐好,对妫翟说道:“翟儿,你来了就好,祖奶奶的寿衣有人裁了。”

妫翟费尽周折才潜进来,却听到了这样的话,伤感不已,忙劝慰道:

“祖奶奶,您硬朗着呢,阎王爷才不会要您进门。”

陈曹夫人搂着孙女淡然一笑:“好孩子,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你祖父来接我了。”

星辰也劝慰道:“小主子,你听夫人的话吧。听老寿星们说,做寿衣其实是消灾的,可去顽疾。”

妫翟无法违拗祖母,只能听从吩咐做寿衣,她也看出祖母衰弱的身体,知道祖母快要去了。几人见面聊些话又匆匆离去。

过些时日,妫翟为祖母做齐备了寿衣寿鞋,当妫翟送到西行陆馆后,陈曹夫人非要试一试不可。她将寿衣寿鞋穿戴整齐,然后端庄躺在软榻上,对妫翟吩咐道:“你去门口向守卫报丧,说桓公夫人殁了。”

一个活人竟要向外界宣告死亡妫翟不干,说:“祖母您是气糊涂了吗这不还有我吗”

但是陈曹夫人却极为严肃,坚决要妫翟执行。妫翟想,许是祖母想要见叔父吧。于是她泪珠四溢,和星辰一路小跑,对门卫期期艾艾道:“桓公夫人,殁了”

守卫虽然惊奇妫翟的出现,但对于这样的消息也不敢怠慢,立刻去禀告宣公。

杵臼正与诸臣议事,忽闻母亲去世的消息,吃了一惊,立即移驾西陆行馆。

杵臼快步走进死气沉沉的西陆行馆,没有见到一个仆人。自从蔡姬将母亲迁居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看到这个馆子的简陋与萧条,忽然感觉一阵凄凉。

陈曹夫人穿着黑色寿衣,静静躺在床榻上,一旁跪着的静若嬷嬷老泪纵横,床头案几上还放着一碗稀疏得可以照镜子一样的粥。

杵臼怀着愧疚,跪在床边,扶着母亲的手背,压抑地哭泣起来:“母亲,孩儿来迟了,孩儿不孝”

杵臼哭得正热烈,陈曹夫人忽然睁开眼,慢慢坐起身,冷冷质问道:

“你还知道不孝”

杵臼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惊得眼泪都忘了流,他呆呆望着母亲,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可惜我眼睛瞎了,也看不清你知错的样子。”陈曹夫人眼珠转动得缓慢,瞳孔漫着一层灰暗,叹了一口气道,“杵臼啊,为娘那么疼你,你怎么会这般狠心若不是我死,你都不来看我一眼啊”

屋外的宗亲大臣都对这一幕“诈尸”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交头接耳,纷纷揣测。杵臼心里又气又羞,但也不敢当着臣子的面发作,只好搪塞道:

“都是孩儿耳根子软,听了蔡姬的话,孩儿知错了。”

陈曹夫人轻蔑一笑,说:“杵臼啊,为娘要去地下见你父兄去了,将死之人懒于计较过去的是非,没有什么大的遗愿,只是放心不下翟儿。她一个女儿家,没有父亲兄弟,你要替她寻个好人家,给她找个好归宿。你若答应,娘也没有遗憾了。”

杵臼连连应诺,但陈曹夫人不罢休:“你不要含糊其辞,你要向宗亲们保证。御寇和敬仲呢你们都进来。”

御寇与陈完跪在内室,陈曹夫人叮嘱道:“御寇,你是长兄,妹子出嫁你要亲自送亲。敬仲,你是宗亲,翟儿的事情大王已经答应我了,你要替本夫人把关,让翟儿嫁个好人家。”

陈完跪叩:“臣谨遵懿旨。”

陈曹夫人挥挥手,让外人退下,只留杵臼在室内。陈曹夫人摸了摸杵臼的脸,无限感慨地说:“你我母子原本是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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