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啊,听你这么一说,俺现在还觉得酸牙呢。听说现在这些山果都老贵了,可惜咱们这边的林子却不产了。哎,有了不知道珍惜,没了才后悔。”旁听会议的包二爷捂着腮帮子,估计嘴里也冒酸水,有点望梅止渴的架势。不过,您老现在就剩一颗牙了,好像不用再担心倒牙。
而村长不愧是村长,这时候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上哪淘弄那些果树苗啊?就算是有,又上哪弄钱去?就算出钱,各家都出多少钱,到时候咋算账?
看到大伙七嘴八舌呛呛得差不多了,田源这才开始陈述:果树苗不用担心,他在林业局那边有点关系,能赊来一批树苗。关键是,最后的利益如何来分配。
归根结底,田源还是想要成立合作社,把大伙拢到一起,统一思想认识,统一管理,然后根据各自的贡献来统一分配利润,多劳多得,这才是长远之计。
包二爷和包村长他们都经历过吃大锅饭那个年代,所以对合作社有点偏见,总觉得有吃大锅饭的嫌疑,最后还是田源给他们普及一番,这才走出思想误区,纷纷点头答应。
真要是按照田源的打算,需要成立的合作社可不止一个:种植啦,养殖啦,采摘加工山货啦等等,而且每一大类还可以继续划分,比如养殖业可以细化成养殖鱼虾养殖牛羊和养殖鸭鹅或者养殖其它特殊物种,就像是包大明白正在试验的养猪猪二代。这样一来,每一个合作社的功能专一,更便于管理和发挥效力。
不过现在一切都刚搭头,有些项目还只存在于田源的设想之中,需要几年时间来慢慢实现,所以先不用着急,可以先成立一个总社,以后再慢慢细分,就像是大树分枝散叶一样。
随后,就用手机下载了一些与农村合作社有关的资料,打印出来几份,大伙多学习学习。扶贫工作开始之后,还是有一些效果的,比如说,黑瞎子屯也通网了,而且,上面也给村部配备了打印机和电脑。只不过这玩意大伙都不会用,只有大明白偶尔用一指禅戳点材料啥的。
村干部都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像成立合作社这种大事,当然不会拍拍脑子就决定,所以这之后的几天,都开始走家串户的开始商量。有了个大约摸之后,才会召开全体村民大会。
而就在这时候,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也从天而降,似乎给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民带来希望:春雨贵如油啊,今年没准是个好年成。
不过,今年这场春雨透着一股子邪性,越下越大,跟瓢泼似的;而且下起来不开晴。往年间,都是夏天冷暖气流比较剧烈的时候,才下这么大雨呢。
娃子们都憋在家里出不去屋,当然也包括大晃,坐在窗台上一个劲念叨:“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俺去当兵,嘿嘿,俺还没长大——”
不知道你这辈子能不能长大呢——田源也被他念叨的心烦,心里没底啊,真要是发了大水,把黑瞎子屯给淹了,那罪过就大了。急得小胖子在家一个劲央求夫诸白鹿:小霸王啊小霸王,不能再下了,再下就涝啦。
他都想跟大晃一块念儿歌了: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自首,看你怕不怕?
也不知道是小霸王听懂了主人的祈祷,还是小白鹿就这么大能耐,总之在下了一天大雨之后,终于转为正常的春雨,稀稀拉拉又下了两天,这才雨过天晴,田小胖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啊,满天云彩都散了!
头等大事,就是先到西边甸子瞅瞅,好家伙,白茫茫一片,水面一直延伸到天际。如果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大泡子呈现出弯月之态,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月亮湖。而黑瞎子屯,就像是弯月下面的一颗小星星。
经过几天春雨的浇灌,地面上也微微泛出新绿,远远望去,正是那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刻。
草木的萌发也给甸子带来生机,天空中不时有成群的水鸟掠过,给单调的天空,增添了无穷的活力。
“估计有不少水鸟都会在咱们这安家吧?”田源意气风发,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架势,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心中无比自豪。
可是身边却有人给他泼冷水:“俺琢磨着够呛,泡子今年才开始蓄水,里面没鱼没虾,没啥吃的,估计留不住水鸟。”
田小胖咂摸咂摸嘴,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于是就虚心请教:“有余叔,那你说说,咱们的月亮湖得几年能彻底缓过来?”
刚才说话的这位叫包有余,也是有字辈的,年岁比村长还大,都六十多了,以前就守着泡子,专门打渔为生,人称老鱼头。后来泡子干了,他的日子过得也越来越紧吧,最后也成了一名贫困户。
真要算起来,月亮湖重现黑瞎子屯,最高兴的还不是田小胖,包有余那才是最兴奋的,他觉得,自己的余生又重新有了奔头。
所以对于这位领着大伙挖出月亮湖的田小胖,也是又敬又爱,仔细斟酌一番,这才说道:“老话说,千年草籽,百年鱼籽,尤其是咱们东北这嘎达的野生小鱼,生命力还是很强的。最主要的是现在上游已经连上江岔子,会源源不断的有小鱼小虾还有鱼卵啥的顺着水流过来,所以用不上三五年,咱们的月亮湖就又能打渔摸虾啦!”
三五年啊,还是太长喽——田源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句,这倒不是他急功近利,主要是时不我待啊,而且坐拥燧石之珠,他注定要走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