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无限的李家,竟然也是个空壳子。
如果御城军的帅印是在南帝手中,那么现在应该也落入南宫轩手里了。
这就比较坑爹了,设想一下,当他们费尽唇舌说动部分御城军跟着李不凡闯进宫去,可结果三皇子却直接亮出了帅印,好了,不用打了,御城军也得跟着叛变了。
“唉”有个老臣叹息了一声,悄声嘟哝了一句:“陛下做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众人也颇以为然,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心中也都多多少少,对南宫明宇会有些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南宫明宇再怎么独断专权,也比南宫轩那个心狠手辣的人要强,更何况这些年,南帝已经很收敛了。
“若不然,咱们凑些府兵出来吧多得不敢说,千儿八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你那府兵能跟正规军比吗你以为打仗就是凑人数的吗那得配合你知道不”
“你这么懂,那你来说说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是不懂,但我至少还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你知道三皇子在宫里究竟布置了多少人吗单御林军就有两万,还千儿八百人你也真敢说”
俩文官莫名其妙地就喷了起来,接着又有人上前相劝,可劝着劝着两帮人又掐了起来。
房间里霎时乱做一团。
邱玉明猛然落掌,击拍在了案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这一吼房间里顿时雅雀无声,邱玉明转首看向李不凡,“说说你的看法吧。”
李不凡静思了一会儿,沉声回道:“方才在宫门口的时候,晚辈稍稍留意了一下那些士兵们的站布方式”
他才刚起了头,话语的内容就立即吸引了众人,他们都没发现,李不凡当时还有做这件事再说士兵们还有站布方式
“布阵之人也是个高手,仅是宫门处他就排布了龙虎阵,此阵可攻可守,只要指挥得当,完全能够达到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地步。”
文官们纷纷瞪大了眼,表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以晚辈的猜测,宫中守卫的人数不下于五万人。”李不凡目光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然他心里却在感慨,南宫轩这次为了对付他,可真是下足了血本,这五万人恐怕还不是全部,后续一定还会有援兵抵达。
听他语气平静地说完,就连邱玉明也不禁呼吸一窒,“那依你看,需要多少兵马才有胜算”
调兵也好,借兵也好,至少得先有个估量,他们后面才好安排。
但这次李不凡沉默了,垂眸摇首,这一仗,他不打。
“没有胜算”看见他摇头,连林素也惊问出声。
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回答,只有李敬之微微讶然地看了李不凡一眼,这一仗即便是他出马也能有三分胜算,更何况是从无败绩的李不凡
“不是打不赢,而是打不了,皇宫内地域狭小,一旦发兵进入就无法轻易撤离,可是你看,对方打头摆得就是龙虎阵,采用进攻与防守轮换交替的战术,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说到底就是一个消耗。”
“等我方兵马耗时耗力终于攻进去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正是对方反扑的好时机。”
“这时,我方不得不派兵进去支援,接着对方便佯装不敌,引诱我军深入,里面一定还有陷阱和埋伏在等着我们。”
“这场仗即便是打赢了,那也是惨胜。”
惨胜不要紧啊,能赢才是关键,众人对此不以为然。
李不凡最后放了大招,目光将在场的人巡视一遍,朗声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郑后在株洲仍有十万兵马,若当真要与三皇子打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战乱再起,那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他话语落下,便听得有人手腕不稳将茶盏掉落在地的声音。
李不凡轻轻摇头,最后说道:“所以这场仗不能打。”
“那依你之意,难道要让我们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南宫轩弑父篡位吗”情绪激动的史官突然拍案而起,对李不凡的态度表示强烈谴责。
“你们这些武将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打仗吗”史官朝他质问道。
李不凡跟着也起身,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一眨也不眨,他声如清泓般回道:“武将存在的意义”
话语突然顿住,这一瞬间他眸中似有星光无限,让人看了就莫名地移不开眼。
李不凡轻攥了双拳,回他道:“是安邦定国。”
那史官微微一怔,下意识便想反驳,这有什么区别不就换了个好听的名儿吗
李不凡移开视线,懒得再看他一眼,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边道:“皇宫我是不会带兵去闯的,不过诸位大人可以放心,陛下我是一定会救的。”
众人皆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带兵去闯皇宫,那要怎么救人
“只是救出来之后,就要辛苦诸位大人好好想一想,要如何保护陛下了。”
把陛下救出来,还要保护怎么感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打算留着南宫轩性命呢
这样,不好吧
“宁王爷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要我等带着陛下逃难去吗”上了年纪的老臣首先就坐不住了,眼看自己马上就到退休的年纪了,竟然赶上逼宫篡位这种事情。
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就罢了,救出皇帝还要带其逃命,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几个老臣纷纷一对眼,彼此再一点头,开始给李不凡戴高帽:“既然宁王爷能有把握救出陛下,想必对于这接下来的事也另有筹谋吧”
有些事,迟早是要摊开说的。
事到如今,李不凡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西平。”李不凡简短回道。
众人面面相觑,解救陛下之后带他逃往西平,然后呢
“然后呢”有人顺嘴就问出口。
邱玉明终于面色微变,眸底隐隐有惊涛骇浪一闪而过,抿紧了双唇,他却未发一言。
李不凡依然面不改色,平静地回道:“另立新都。”
一室的寂静无声。
李敬之猝然抬眸,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李不凡,良久过去,他竟像看失神了一样。
“玩笑而已,诸位大人不必当真。”李不凡突然弯唇一笑,透着几分顽劣。
可话已出,便在众人心里生了根。
第一日的商谈结果无疾而终。
群臣散去之后,李不凡仍静坐于席间,上首处只剩下了邱玉明和林素。
前者看透了一切,却眸中一片平静。
后者也渐悟了一切,只是略微有些茫然。
突然,林素无声地笑了,轻摇着头,像是自嘲,“画人,画骨,难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