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一直到太阳落山,方察觉到时间流逝。
李不凡率先合上了账册,伸手捉住了左妃握笔的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不是说过这个不急的吗明天我再陪你继续做,现在先用饭,好不好”
说罢他便抽走了左妃手里的羊毫笔,将桌上的账本重新叠放好,这时左妃还在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张纸。
满满的奇怪符号,他看了一下午,也隐隐能猜到那是什么,可他不明白这些有什么用。
看她还在思索,李不凡忍不住出声打断,弯身凑近她笑道:“就算你画的很好看,可它们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
身前的人置若罔闻,就在李不凡打算将她强行抱离书桌的时候,左妃突然侧过来脸,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一句轻缓的话语,将他彻底震惊。
“你觉得,三十位京官在同一时期纳妾的可能性有多大”
原来那些账册里多出来的衣物,全都是出自七品以上的官员府中,而且按照规格来看,基本都属于侍妾之流,但是这些人同时出现
背后一定是有人推动。
李不凡也是看了账册的,只是他不了解绸缎庄以往的生意情况,自然也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不过现在左妃这么一问,他一点就透了。
“除非是有人送进来的”,李不凡缓慢地站直了身,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些账册里的记录详情,在脑海中快速地过滤了一遍,终于也瞪大了眼。
左妃轻咬着下唇,食指游移在她所画的表格上,摇头轻语道:“应该不止如此”
她的手指顺着时间线滑动,嘴上继续说道:“她们之间还是认得的,不对,应该说,是保持着稳定的联系”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们的消费时间记录显得格外一致,这绝对不是凑巧。
“看来你又有的忙了”,左妃突然扬起了脸,巧笑嫣嫣地望着他。
、第76章情何以堪
被左妃一语成谶,李不凡当晚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就又开始了陀螺般的转。
不过却不是为了查那三十个京官的小妾,而是为了当晚京中发生的另一件大案。
话说夜里他搂着左妃正睡的香,就被府里的动静给吵醒了来,远远只能听到些只言片语,却也惊得他睡意全无。
家丁慌慌张张地跑去正院,府里似乎又多了些人,有御城军的人,有京兆尹的人,似乎,还有刑部的人。
李不凡起身更衣,片刻后便出现在了院中,正好碰见今晚负责值夜的御城军将领,对方正一副水深火热的表情。
看见着李不凡过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但是总结起来就只有一句话:京兆尹谭一岚,暴毙了。
一个时辰之前被发现的,那会儿其实还有点儿气,不过浑身上下满是刀伤,血淋淋的,短匕就握在他自己手里,拽得死紧。
京兆尹,从三品的官职,在这个满地都是达官贵人的汴京城里,这个位子其实很难坐,历代以来的京兆尹,都很少有坐满期的,几乎是三个月一换半年一废黜。
但是谭一岚这个人,却是安安稳稳地坐满了三年之期。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大能耐,而是这个人真的很会打太极。
京中一旦发生个动乱,他立即就能找上李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御城军出兵,比如上次的暴雨洪灾之事,还有东达街的踩踏事件,甚至包括平时的道路阻塞,交通事故。
而若是事情涉及到权贵时,他又会将球都抛给南宫明宇,为了这条路子,他在禁宫太监身上可是没少花钱。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竟然暴毙了,自杀还是他杀说不清。
发生这样的大案,刑部自然是第一个要出面的,但是御城军也跑不掉,全城搜捕疑凶,城门禁严都是必须的。
李不凡听完将领的叙述就留在了院中,后随李纲一同入了谭府。
他们到达之时,沈中科已经喝过两盏茶了,谭一岚的尸体是在书房中被发现的,整个房间洁净整齐,只有他坐躺在太师椅里,胳膊上,腿上,脸上,就连脖颈也没落下,满是刀痕。
洒了一地的血。
官兵们已经将他的尸体抬到地上,由仵作正在仔细勘验。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剩下了李纲父子和沈中科,房门大开着,官兵都把守在门外。
李不凡脚步轻缓地在房中走了一圈,行至李纲面前时对其微微摇头,房中无任何打斗的痕迹。
接着他又弯身看了那把匕首,观赏性质多一些的短兵,刀刃未开,与谭一岚身上粗糙短小的创口倒也相吻合。
当然也有怪异的地方,比如谭一岚座下的太师椅,扶手上的油漆破损了几处,像是被指甲抠下来的,还有他面前的书案,除了好几处的划痕,还有血手印。
李不凡还站在书桌旁凝眉深思,这边围着尸体的仵作老先生已经缓慢起身,朝沈中科拱手不急不慢地言道:“大人,尸体的初步勘验已经完毕,死者浑身上下共计刀痕四十七道,其中面部十一刀,颈部七刀,腰腹部八刀,双臂十五刀,双腿六刀,死者系失血过多而亡,致命伤在右侧肋下,被凶器插入后伤及腹脏,造成大量失血”
这个结果众人并不意外,沈中科也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此时面对地上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蹲下,在尸体的右腰肋下找到一处血洞,那血洞已被仵作清理过,切口也不那么可怖了。
沉吟片刻后沈中科开口:“以这伤口形状来看,谭一岚手里的匕首,就是此案凶器了。”
不知何时已经靠近过来的李纲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俯下身用两指将伤口微微撑开了些,沉声说道:“匕首是自上而下自右而左,被斜去的”
能完成这样的角度,说明行凶者是从死者身后右侧下的手,但是凶案现场并无任何第三者存在过的痕迹。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谭一岚是自杀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右手会紧攥着匕首,巨大的痛苦令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确实如此”,沈中科深叹了一声,不解地目光落在了谭一岚满是刀痕的脸上,语气惋惜地说道:“谭一岚这是自虐致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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