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变成情人节了。
这是左妃第一次看到汴京夜景,没有拥挤的人潮,没有嘈杂的音乐,介于静谧和繁华之间,恰到好处。
李不凡对街上的风景没有丝毫兴致,他年少时早就玩腻了,他现在只惦记左妃肚子里的孩子。
三个月的身孕,这是多么危险的时期啊他必须寸步不离。
此时左妃正双手扒在桥栏上,满脸艳羡地看着从桥洞中缓慢钻出的一艘双层画舫,甲板上几名彩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这样子看着像青楼的画舫啊
那画舫似乎正在往岸边靠,左妃顿时两眼放光,扭头看向李不凡,一只手指着那条画舫,“我们去画舫上吧”
李不凡顺着她的手指往画舫上扫了一眼,廊上挂了许多红灯笼,写着一个“欢”字,醉欢楼的画舫。
“不去,你也不准去”,李不凡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左妃仰着头瞪他,掰着手指跟他数,“从出来到现在,想吃糖人你不叫吃,想喝苏茶你不叫喝,想放河灯你不让放,现在想坐船你又不让坐”
她清亮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立刻就吸引了周围桥上经过的人,顿时各种指责不屑的目光落在了李不凡身上,铮铮男儿也不免有些尴尬。
“那糖人老板的手你也看见了,东搓搓西搓搓的,搓出来的糖人能干净吗”
“再说苏茶,那里面有苦杏仁,褚老说过你不能碰的”
李不凡也不觉提高了些声音,过往的路人也恰好能听清,随着他的解释四周的目光也就跟着淡去了。
“那那你还不让我放河灯呢”,左妃继续不依不饶,出来半天了,什么新鲜也没捞着,换谁谁干
李不凡当然知道左妃闹这一出是想干嘛,但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他便木着脸回道:“你的河灯,我不是都已经替你放过了吗”
“你放的怎么能算那里面有我的愿望,得我自己放了才能灵验”,左妃反应也不慢,要说吵架谁最行,那她当仁不让。
“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替你完成就是”,求神求佛,不如求自己。
“你帮我完成算怎么回事当然得自己完成才有意义”
李不凡面皮子抽了抽,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直接一句话结束:“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儿子吧
他这句话直接把左妃给点爆了,气得她直点头,“你有理,你常有理行了吧”
说罢左妃两手拎起长裙,转身便要下桥,不玩了,回家
她只顾着看脚下的台阶,却没留意身边一名小商贩正肩挑着一条扁担横着上桥,眼看那扁担的一头就要扫她脸上,李不凡连忙从她身后伸出手,将小贩的扁担生生地转开。
那小贩猝不及防间随着扁担一同被转了一个圈,身子马上就要倾倒的时候却发现扁担似乎被卡在哪里了,等他堪堪站稳之后才发现,原来扁担的另一头正在牢牢掌握在一名年轻男子手中。
而男子的身边,正呆愣着一个姑娘,小贩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
李不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沉着脸拉起左妃就走。
直到下了桥,穿过一条热闹的长街,总算见着了一个僻静的八角凉亭,亭子里只挂了一盏灯笼,也是这附近唯一的光亮,李不凡将人带了过去。
刚一停下来,左妃就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咬唇不语。
李不凡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可以上阵杀敌所向披靡,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
“都是我不好,别哭了”,李不凡蹲下了身,伸出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但是左妃动作更快,直接拿袖子在脸上撸了撸。
他刚探出一半的手就将在了那里,半晌才叹息了一声,“走吧,我去租条画舫带你游河”
说着李不凡站了起来,递在她面前的手也不曾移开,只等着她自己来牵。
左妃缓慢地抬起了头,柔柔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朝后退了半步,语气很轻很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一刻,她眼里似乎滑过一丝决然,这句话,更像是锥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
李不凡摊开的手指聚拢成拳,一点点收回身侧,眼底氲上一层怒意,声音更是凉薄如水:“是,我不懂”
“在你眼里”,他朝左妃不断靠近,一步步将她逼至亭柱上,双臂将她禁锢在其中,又将脸不断凑近她,左妃想要扭头,李不凡就用手钳住她下巴,使她转动不得。
最后冰凉的话语全都吐在她面上:“只有林素才是什么都懂吧”
直到前一刻,左妃都还很淡定,反正,李不凡也不敢打她。
李不凡根本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过这个芳华节的,难道她真的就这么贪玩吗当然不是,她忙得很。
京城外的庄子她已经转手了,所有钱都投进了西平,她在那里买了田地,买了房宅,只要明天早上,西平的货船一入码头,她就能拿到她的房契地契。
然后搭乘下午的商船,离开汴京。
所以这是她在汴京城的最后一晚了,她想这也算是一家三口一起过节了吧,哪怕人生,就只有这一次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不凡红着眼睛问她,她眼里是不是只有林素。
她该怎么回答呢林素不在她眼里,在她心里。
直接把他气死好了,说不定死了还能再重生一回。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回答了吗”,李不凡的唇几乎都要贴上左妃了,仔细看的话,眼睛还有点斗鸡眼。
左妃又开始走神了,直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两颊传来一阵痛意,左妃终于也怒了,这混蛋还真跟她动手了
她两只纤细的手合握在了他手腕上,用力往后扯,下颌被他禁锢说话有些吐字不清:“混蛋,放手”
左妃扯不动开始改用手指掐,指甲抠,但是对方就是没反应。
放手,又是放手,李不凡最讨厌听见的就是这个字眼,他是死都不可能放手的。
突然左妃感觉到下颌的禁锢一松,后背离开了亭柱,腰间多了一条坚硬的手臂,他原本近在咫尺的唇也贴上了她。
好吧,这是言情小说里多么俗气的套路。
左妃根本就不挣扎,两手勾上他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他吻得汹涌,动作也算不上温柔,含上她的唇连她的舌也不放过,只嫌自己吻得不够深,拥得不够紧。
夜风吹过,头顶的灯笼晃了晃,照在他们身上的光时明时灭。
gu903();左妃没有闭眼,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一会儿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发现她也是斗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