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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凡翻身下马,站在院门外,双手作揖对着男子行了礼道:“晚辈李不凡,见过邱先生”

邱玉明先是惊诧了一瞬,而后又一言未发地收回视线,继续他手上的动作,直到水桶里的水浇完了,他才开口说道:“年轻人,过来帮老朽打桶水”,说着他指了指院门外,距离李不凡不远处的水井。

李不凡也不迟疑,一拍马肚便将马儿赶进了附近的林间吃草去了,他自己则是走到了老者身边,提起木桶去门外给他打水去了。

等到他把一桶井水打好放到老者身边的时候,老者仍是一言未发,拿起他的木瓢就继续浇水。

李不凡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给菜苗浇水,直到一桶水又见了底。

“年轻人,再去帮老朽打桶水来”,邱玉明直了腰,用手揉着腰侧,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不凡依言又替老者打了桶水,又看着他把一桶水浇完。

“年轻人,再去帮老朽打桶水来”,邱玉明终于转身,对着李不凡说道。

李不凡看了看菜园子里都快被水淹了的小菜苗们,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先生,这菜不能再继续浇水了吧”,李不凡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单手提起了水桶。

邱玉明没有回话,看着李不凡提着他的木桶朝院门外走去,他才伸展着四肢走到了院子另一边的石桌处,在石凳上坐下,对着打水回来的李不凡说道:“年轻人,你只看见老朽浇菜,就没想着老朽浇完了菜,还得洗手洗脚吗”

李不凡被他问住,一时也有羞赧,将木桶在石台边放下,对着老者说道:“是晚辈失礼了”

邱玉明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石台边拿木瓢给盆里盛上水,同时嘴上说道:“怎么还站着,你是嫌弃老朽这里的石凳太硬吗”

老者的尾音拉得很长,随口说出的话竟然也带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李不凡正了神色说道:“晚辈不敢”,说着李不凡便寻了个位子坐下。

邱玉明乃是历经三朝的内阁元老,哪怕他现在辞官归田了,他家的石凳,也没人敢说嫌硬。

片刻后,老者终于洗好了手脚,这才转过身来,在李不凡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向李不凡。

“今日天色已晚,山间夜路难行,老朽就不留你了,年轻人你还是早些回去吧”,邱玉明说完便站了起来,动作慢悠悠地朝着他的茅屋走去

李不凡随后起身,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晚辈告辞”

就在他将要走出院门的时候,屋里传来了一声近似叹息的声音,“如今的小辈们啊,上门都不知道带礼啊,城西福年楼的醉花鸡能花几个钱呀”

李不凡面色古怪地抽了抽,还敢带礼哪个带礼上门的达官贵人不是被您老骂着走的

“先生教训的是,晚辈下次来访一定会记得带礼的”,李不凡回身,对着茅屋的方向朗声说道。

他又等了片刻,屋里已经不再传出声音,李不凡这才一吹口哨将马叫了回来,此时早已过了黄昏,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李不凡骑在马上借着月色在这山间小道上不急不缓地行着。

月夜宁静,他的心绪也不似来时那般烦闷了。虽然保家卫国这条路很难走,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朝着好的方向上发展。

邱玉明是当今世上唯一的三朝元老,也是南帝唯一有所尊崇的人,尽管这尊崇也并非发自肺腑,事实上邱玉明虽说是历经三朝,但是他却是在南宫明宇继位后的第二年就辞官归田了。

并非是因为他年老体迈,恰恰相反,当时邱玉明可以说是正值壮年,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像邱玉明这种元老级的旧臣,可以说当时有半朝官员都得尊称他一句先生,而南宫明宇这个人又有些心胸狭隘,自然是容不下他。

于是邱玉明,很是主动地告老归田,也算成就了他三朝元老的名声。

但是在李不凡看来,邱玉明的所作所为,其实大有深意。

世人皆知,邱老辞官之后便隐居在了距离汴京城南一百里以外的居英山上,过着清贫的田园生活,从此不问世事。

邱老为官数十载,哪怕是再两袖清风,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清贫,南朝百姓提起他,哪个不是对他赞不绝口,更何况,隐居之地距离汴京城也不过百里,朝中任何风吹草动,恐怕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李不凡只能说,邱老这一派隐居姿态的背后,明晃晃地就是一颗等候出仕的心。只可惜上一世焱国国入侵,他终是没能再次进入朝堂。

十五年,邱老能在这居英山上蛰伏长达十五年之久,单是这份毅力,就绝非寻常人可比。

邱老一旦出山,朝中格局必然要重新洗牌,而现在,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将他再度推到世人面前。

而李不凡,甘愿为他创造这个契机。

等他一路闲慢地回到汴京城时,城门早已关闭了,不过好在他的身份是御城军少将,军营之中没有人会不认得他,只要他随口喊一声,就会有士兵来给他开城门。

可是现在,李不凡站在城门口喊了半天了,城墙上都没见有脑袋伸出来,李不凡脸色一黑,这群小兔崽子们,睡得可真死这来的要是敌军,城门早就失守了吧。

李不凡弃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然后稳稳落在了城墙上,看着靠墙根裹着被子正在呼呼大睡的某士兵,李不凡黑着脸上前,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屁股上。

“啊谁什么人偷袭我”,士兵被他一脚给替醒了,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在身边摸索着,摸了半天,都顾不上抬头看看眼前站的谁,嘴里嘀咕着:“我的枪呢卧槽,哪个王八羔子偷了老子的枪”

头顶传来一股莫名的冷意,士兵终于抬头,也不愿从被窝里出来,“啊李少将您怎么来了您看见刚才是哪个王八羔子踢了我吗还有我的枪,这王八羔子还偷了我的枪”

这下把李不凡给气得,双拳握的是嘎嘣嘎嘣响,指着他头顶挂着衣服横放在墙角拐弯处的缨枪,“擦亮你这双招子看看,这撑衣杆是不是你的枪”

这士兵抬头一看,猛然醒悟,激动地对着李不凡连连点头:“是我的,是我的,没丢真是太好了”

士兵这才开始不慌不忙地穿上外衣,边穿边对着李不凡问道:“少将您不在家陪新夫人,怎么大半夜跑城墙上来了啊”

李不凡忍着怒火不搭理他,背过身去才开口说道:“叫人去开城门,我的马还在城外”

说完之后他便抬步下了城墙,去城墙下等着,眼看着守城官兵们一个个老大不情愿地走过来,打开城门将他的马放了进来,李不凡沉着脸一言未发地策马朝李府方向奔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睡意朦胧的声音,“李少将慢走啊”

经过城门口这么一耽搁,李不凡回到李府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子时,除了门房还有几名家丁点着灯,府里其他院子里的灯都熄了,下人们也都已经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