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巴陵公主死后,又从宫中一位内侍口中探得端倪之事,一一向杨悦仔细说来原来高阳公主自发现“名册”,心中一直不安不知是否该交给李治,正在犹豫,不想几天前巴陵公主突然无端死去柴令武与房遗爱跟濮王李泰一道谋反,被赐死之后,高阳公主虽未被连累,心中却一直忐忑如今见巴陵公主暴死,难免心下慌急暗中托人在宫中打探,得知巴陵公主死前曾到宫中晋见王皇后,回来后不久便死去更加惶惶不可终日这些日子连四处玩猎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在府中战战兢兢,称病不出更不敢接近皇宫一步不想皇后突然传旨召她今日入宫,虽然是以给衡山长公主踪的名义,高阳公主心下却已大骇,以为此去凶多吉少因而思想一夜一大早便跑到卫公府上,来向杨悦求救过去她虽然与杨悦有不少过节,然而一向只因辩机而起辩机虽然不过是她的男宠,却也是她真心喜欢之人如今辩机因她而死,她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懊悔对杨悦当日劝阻辩机不要理她之事早已谅解而且如今她能求助的人已聊聊无几自从李世民去逝再无人对她矫纵而房家自从房玄龄去逝,势力也已一落千丈偏那房二又不知好歹,与李泰混在一起,如今随着李泰一道赴了黄泉高阳公主虽未被波及,却早已不是当日情境至于诸兄弟姊妹中,她一向恃宠而骄,在诸公主亲王中并无人缘只有吴王蜀王因杨贵妃之故,自小手足相亲但二人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况且蜀王吴王二人向来也是长孙无忌等人最忌讳的亲王二人便是在长安,只怕也帮不了她知道杨悦向来视杨贵妃如母亲一般,自己若来求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巴巴地一早到三原来找杨悦
“你怎会知道名册在我手上难道濮王临死之前曾说起过”高阳公主见杨悦一语道破“名册”在她手上之事,心中更加惶恐当日杨悦设计与李治一举拿下李泰,虽然秘而不宣然对于诸位台阁重臣来说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房遗爱也死于此事儿,高阳公主岂会不明其中关键但见杨悦摇头如何肯信,急着说道:“此事我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你怎会知晓”
“此事儿并不难猜”杨悦微微一笑道,“名册若当真在巴陵手中,巴陵已死,事情应已平息你又何必如此害怕无非是怀璧其罪之故”
高阳公主一呆,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称是“然而名册即在你手中,并无他人知晓,何以巴陵又会无端被杀”杨悦沉吟片刻,又觉得道理不通,复又皱眉说道“我的确不曾给任何人说起过”高阳公主茫然摇头,想了想又道,“至于巴陵,我听说有一次她在皇后面前失言,说她手上有一个极大的秘密,只要说出来,便会有许多人人头落地只怕是皇后因而误会名册在她手中,所以”
高阳公主的推测似是不无道理杨悦点了点头,却又另觉蹊跷名册之事,若只有高阳公主知晓皇后又怎么可能会疑心到有“名册”一事然而若非为了名册,皇后为何要杀巴陵公主巴陵公主所说的秘密又是什么
想了半晌,却不得要领
“无论如何,你定要想个法子救我才是”高阳公主见杨悦想得出神,急得直搓双手,不住央求道杨悦看了看她,却冷笑一声道:“只怕要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高阳公主愕然诧道
高阳公主几次提到的事情,皆与宫闱有关然而宫中秘事又怎会被她轻易得知显然是在宫中放有眼线至于眼线何来自是不言而喻名册之上必是有宫人名字,被她顺便拿来使用突然间想起,吴王李恪正是因为房遗爱“诬陷”,同为谋反分子而被处死如今房遗爱已死,吴王却还好好的原本以为历史已被改写,如今又突然出现“名册”之事难不成会再起变故
杨悦心头一沉,隐隐泛起一股不祥之感
又见高阳公主一脸不知所谓的涅望着自己,杨悦无心与她再打哑谜,正色说道:“你若知道进退,便尽快将名册消毁无人知晓名册在你手中,自然不会引来祸事儿然而你若不知其中厉害,妄图以名册要挟他人充为己用,只怕便是陛下不治你罪,你也会祸事连连”
“我,我,只是害怕”高阳公主听了,脸上不由一阵白,一阵红,急着分辩道:“见名册上有宫人名字,因而找来打探今日回去我便立即将名册消毁,再不敢与任何人联系”
“如此最好不过”杨悦见她如此说,心中稍定,当下又仔细叮嘱她名册之事,不可与任何人多说高阳公主连连点头,然而卦不能放心,依然抓着杨悦的手,说道:“今晚无论如何你要陪我一同去宫中走上一趟”
杨悦好言安慰道:“皇后即不知名册在你手上,自然不会有意加害即是为衡山长公主踪,一般家宴而矣,想来不会有事”
“巴陵这些日子极力讨好,与皇后来往极是殷勤,还是被杀我一向不曾做过讨喜之事又不肯轻意入宫,只怕皇后早已发现些端睨,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何况保不准他们是想秋后算帐,要我与巴陵与驸马一起陪葬”高阳公主连连摇头,直如惊弓之鸟见高阳公主如此害怕,杨悦不由笑道:“我陪你去又能怎样便是有我相陪,若皇后真要杀你,我也救不了你你若实在害怕,只称病不去便是”
高阳公主见杨悦不肯,急得尖声叫道:“你莫要推托我去看了巴陵的死状,全身僵直,每一寸肌肤都如铁石听说此毒只有你能解得”
“僵尸”杨悦闻说,骇然大惊,暗道:难道巴陵公主吃了“僵尸丸”
高阳公主没有留意杨悦异样,只自顾无奈长叹道:“我到是不想去若是其他事情或可推脱然而,皇后特意为衡山做寿,说是明年国丧即除,要为衡山办婚礼下嫁长孙氏这是衡山出阁前最后一次寿宴,因而传令诸公主必到长孙氏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你最清楚不过,我避之不及更况衡山乃是当年陛下唯一的亲胞妹我哪敢不去”
高阳公主虽然一如既往的蛮横,却也大有自知之明知道今非昔比,往日的骄蛮早已去了十之今日在杨悦门前吵闹,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耍耍无赖以要挟杨悦想起从前父皇在时,她何时曾如此瞻前顾后,更是悲从中来,抽抽咽咽地不往向杨悦哀求:“只是此去,只怕会如巴陵一般你便看在杨贵妃面上,还有六哥面上,定要陪我一同往宫中走一趟才是”
杨悦此时却已无心听高阳公主之言,心内震荡,骇然大惊:皇后怎会有僵尸丸而那巴陵公主之死与“名册”无关,却又为何看来只有到宫中仔细查看一番才是沉吟片刻,杨悦说道:“好,今晚我陪你入宫一趟便是”
高阳公主听了大喜,也不回去,在卫公府上盘桓半日,直到午后,才与杨悦一道往长安而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狂笑
待到了长安,高阳公主却又提出与杨悦分开入宫。
杨悦心中暗笑,知道高阳公主死要面子。过去二人不睦,无人不知。若被人知道高阳公主向她求救,只怕会成笑柄。
当下并不勉强,也道:“我已久不回长安,正要先回惊鸿宫看看。”
便与高阳公主分手,杨悦先往惊鸿宫去。
杨悦原本打算约了徐充容一道入宫。怎奈徐充容染了风寒,正在卧病不起。杨悦只得作罢,与徐充容闲话多时,直到傍晚时分,才往大内去。
冬至将近,天色暗得极早。刚入酉时,已影影绰绰看不大清楚人影。
杨悦不意声张,自安福门穿过承天门横街,由西侧永安门入宫。
天寒地冻,只除了守门卫士,横街内外并无一人。整个大兴宫便如被冻住一般,分外寂静。便是往日往来行走热闹的东西台阁,也少有人迹。
杨悦看一看“唐晷”,知道此时还未到换值时刻。东西台阁也还没有“下班”,便一直沿西侧兴仁门向北,直接由西虚化门,绕过太极殿及东西台直入内朝。
不想行至两仪殿附近,还是遇上李淳风正往内禁走去。
两仪门内的两仪殿原是外朝能到的最内之地。然而长安城的“天文台”设在禁宫的凝晖阁。李淳风一直在太史局任官,如今早已升为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等事。“京台”自然是他必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