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业”却不理采,反踩着栏杆,歪歪扭扭向外逃走。
敬业听到此儿名字,杨悦不由恍然。原来眼前这两个小儿,正是将来起兵造反,讨伐武则天的徐敬业、徐敬猷两兄弟。李勣本姓徐,被李渊赐姓为李。徐敬业造反后,又被夺回国姓,复姓徐。心下不由暗叹,俗话说“三岁看到老”,果然没错,原来此子自小便十分剥掉。
回头见李勣面带愠色,看了单娘子一眼,单娘子忙拉起“弟弟”匆匆告退。
杨悦不由笑着打圆场:“果然是将门出虎子此时已如此胆大,将来定然也是位出色的将军。”
“公主见笑。此子胆子虽大,然而只怕败我家者必是此子。”李勣皱眉叹道。对着满地食饼,微微摇头。说着竟然俯身将地上的食饼一一捡起。顺手放到水榭的几案上,边请杨悦入座,一边当做闲食慢慢来吃。
杨悦不由看得目瞪口呆。怎么说李勣乃是堂堂当朝宰相,二品大员,竟然会从地上捡东西来吃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会相信。
李勣原本自然而然所为,待见到杨悦异样,才猛然醒悟,摇头淡淡笑道:“小儿无知,粮食来之不易,岂能随意糟蹋。公主大概不知这一张饼要多少麦子才能做成。又要农人费多少劳力才能种出这些麦子。”
“恰好相反。我知道农人最是不易。”杨悦也摇头笑道,“然而,我听说将军出身豪富之家,家资颇丰,却能如此爱惜粮食,当真令杨悦叹服。”
“人,国之本也;食,民之本也。”李勣突然正色言道,“公主若能谨记,不忘此二本,才是天下之幸。”
杨悦连连点头,却又莫名惊诧,不知李勣此话从何说起。李勣的教导没错,然而“天下之幸”却怎会与她有关。
正待要问,李勣神色一转,却又自嘲地笑道:“公主天性通达,此中道理自然早已知之,何用在下多言。”
不待杨悦答话,却又接着说道:“在下少年之时不过一贼。十二三岁乃是一无赖贼,逢人便杀;十四五岁为一难当贼,有所不快无不杀之;十七八岁方称为一好贼,于阵上才杀人。到了二十岁,跟随先帝,成为天下大将,才知用兵救人之道。”
李勣神色淡然,抬头望向远处,似是追忆又似述说。
杨悦听了不由心下感慨。李勣少年时投到瓦岗,打家劫舍,正如其所说不过就是一个山贼。直到投唐,随李世民征战,平定乱世,才是用兵救人,英雄所为。
正想间,有仆人已端来茶水。却原来是后世最常见的散茶,喝法与平日果然不同,只用水泡而非煮了再喝。然而此法在后世却是最平常不过。杨悦见了心下不免暗笑,却也不便多言。
李勣见杨悦对这种喝茶的方法,并不吃惊,反而很是奇怪。
杨悦只好笑道:“不瞒将军说,我自小住在乡下,常见到乡邻如此喝茶,因而并不奇怪。”
“原来很多人都如此喝茶。”李勣恍然道,“到是我陋见了。”
“不过是当地的风俗而矣,穷乡僻壤,也难怪将军不知。”杨悦摇头笑道。
这个时代的人们喝的茶乃是发酵过的茶团。只民间有人用茶末煮茶来吃,泡茶更是少有,难怪李勣以此为奇。
不过,李勣的茶的确十分出色,茶泡开来,果如蝉翼一般,轻薄透亮,十分罕见。
两人品茗说笑些时候,李勣忽然说道:“刚才见公主在横街前愣神儿,可是在为今天的事儿担忧”
见李勣终于说到正题,杨悦沉吟片刻,知道这个“欲擒故纵”之计自然瞒不过李勣,干脆出言问道:“将军以为这次风险有多大”
李勣并未直接回答,呷了一口茶水,才道:“以在下看来,风险大与不大,全在于一人。”
“谁”杨悦愕然诧道。
李勣仍未正面回答,却直视杨悦,幽幽说道:“此人不乱,则诸王不乱,诸王不乱,则天下不乱。”
杨悦心头一震,已知李勣乃是说自己。然而却更加不解,不由奇道:“将军何出此言”
“先帝英明,留公主在朝中自有道理。”李勣依旧未正面回答,突然淡淡一笑道,“因而无论公主做什么,李勣必当追随”
杨悦一怔,去看李勣,见他微眯双眼,看着自己,眼中笑意更深。
从李勣府上出来,已近黄昏。
杨悦一路走,一路想着李勣的话。暗道自己虽然与大多亲王的确都有些交情,然而诸王岂会皆听从她的意思,至少濮王李泰第一个不会。然而,转念想到蜀王,心下不由一热,至少蜀王李愔会听从她的意见;吴王李恪或者也对她的意见也会重视。至于越王、纪王等人根本没有实力与李治抗衡,更不会出乱。如此说来,李勣的话当真有几分道理。
然而,蜀王会有异心么若有异心自己该如何选择帮李治还是帮李愔心下纠结,想了一路,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至少李勣表示了并不反对此事,心中稍安。
回到惊鸿宫,有些困倦,杨悦便直接往寝殿去。但见人影一闪,却是徐充容迎了过来。
徐充容原本无病,被杨悦接到惊鸿宫,身体早已养好。
“陈娘子今日来访公主不在,我便代公主招呼了一下。”徐充容与杨悦关系莫逆。不用多加客气,见杨悦回来,随她一同往寝殿去。
杨悦点头笑道:“这就对了。这宫中原是先皇的府宅,说来你也是半个主人。我不在时,你正该帮我招代客人才是。”
徐充容见杨悦说笑,只淡淡一笑,突然说道:“不过这个陈娘子,我不大喜欢。”
“哦”杨悦笑道,“难得还有徐充容不喜欢的人。”
知道以徐充容的性情,说出不喜欢两个安,已是对那人十分讨厌。又知她向来机敏,看人极准,见她说不喜欢阿难弟子,不由暗奇。
待到坐下来,笑着问道:“说说看为何不喜欢她”
徐充容却又摇了摇头,道:“说不出为何,只是不喜欢。总觉得她眼中似乎藏着什么,让人不自觉得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而且她在此待了许久,我却连她的真容都未看到。”
杨悦笑道:“莫说是你,连我都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徐充容不由奇道:“怎么连你都没见过难道她从不以真面示人”
杨悦点头笑道:“这世上有幸见过她真容的人,我知道只有两人,我还没有这个荣幸。”
“哪两个人”徐充容更加好奇道。
“一个是当今陛下,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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