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奔走呼告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过,人们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件事儿吸引,“阿罗汉要拜师了”,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往弘福寺拥去
往弘福寺的街巷两旁,已站满了人,甚至屋顶上也有人观望。
“看,来了”随着人群里的欢呼,三辆马车驶来。
第一辆,是一个又高又壮,傲气冲天的少年,赶着马车呼啸而来,车上载满了美食
第二辆,是一个紫衣玉带的英俊少年,车上载满了一酝一酝的美酒
第三辆,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白袍少年,车上载满了花技招展的美人。众美人或弹琵琶,或抚琴,或吹笛凑箫
一片乐声之中,三辆马车哒哒哒地驶来,不时首尾相顾,呼喊大笑。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呼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三辆马车上的三个少年,哈哈大笑,不时向两旁拥挤的人群,挥身致意
“这个是阿罗汉,果然很威武”
“紫衣玉带的少年是谁”
“听说是蜀王殿下,奉旨送阿罗汉拜师”
“白袍少年是谁”
“不认识”
“那不是长安公子吗听说长安公子跟阿罗汉是莫逆之交,那些美人是他送给阿罗汉的”
“出家人还可以吃肉吃酒还有美人”
“这你就不懂了,是圣上特批的”
“圣上亲自发度牒给阿罗汉”
“听说,阿罗汉无师自通,会讲天竺文。”
人人脸上挂着笑,象是遇到了大的喜事。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天下奇闻,奇得不能再奇
有人在笑,有人在摇头,有人在暗自自语
“胡闹。圣上也是童心未泯”人群里有一个白衣道士模样的人摇头笑道。
“都是这场雪的缘故”他的身边是个穿青布衣衫的道士,也摇了摇头说道。
青布道士四十岁上下,气度不凡。白衣道士宽袍长袖,神情俊朗,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年龄。特别是一双眼神犀利深沉、通彻清明,如果没有三朝见识不会有这种通透灵悟的气度,而且他面上的三缕儿腮须标明他已经年过半百。然而单从面容身形上看,怎么看他都不会超过三十岁,或者可以更年轻一点,仅仅二十岁左右而矣。风清气爽,在冰雪天气只着一件单衫,而面色红润,与身边正在瑟瑟发抖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风雅俊秀、仙风道骨
“雪”白衣道士略一沉思,问道,“淳风预计还有没有雪”
“从京台观测,今天大概便要放晴。”青衣道士正是李淳风。
“哦。”白衣道士眼中含着微笑,“看来玄奘法师这次很成功这几个孩子真是胡闹。”
“是啊,蜀王也跟着胡闹。”李淳风说道。
“不过,轻狂一下,正是少年的特点。却也没什么不好”白衣道士望着恰好驰到身边的三辆马车,呵呵笑道。
“是啊,到了我们这些个年龄,想要胡闹也闹不起来了。”李淳风看到杨悦口中大呼,赶着马车张狂地大笑,也笑了起来。
“这个白袍少年便是长安公子”白衣道士略带点惊奇得问道。
“嗯。我跟他到也有些交情,是个不可多见的少年”青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李淳风。
白衣道士迷起眼,注视了杨悦看了片刻,突然问道:“他是谁家儿郎”
李淳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知道他是武府杨夫人的内侄。”
“这么说,他姓杨”
“嗯,应该原本是姓杨。不过现在他拜了杨夫人为义母,大概姓武吧”
“我看他似是有点面熟,到是有点象一位故人”
“噢”李淳风带点惊讶地看了看白衣道士,见他微眯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微微有点吃惊,笑问道,“药王猜到了什么”
“或许不过只是巧合。”被称做“药王”的白衣道士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两个道士交谈间,三辆马车已消失在街角。人群已追在马车之后,往弘福寺跑去。人越来越多,似乎这几日因为下雪一直没出来的人,一下子比从前还要多出三倍来。待到了弘福寺门口,已是人山人海
弘福寺大门紧闭,与寺门外不同,寺里一片静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三辆马车已到了寺门前。
三个少年有点面面相觑。弘福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下马威”原本一路来时受到众人的夹道欢迎,到了寺门却吃了闭门羹
杨悦常来这里,别说寺门一早便会大开,便是进出上香的上也是络绎不绝。什么时候可曾闭过寺门
杨悦与李愔对望一眼,好一个玄奘,果然有点门道。
杨悦略一迟疑,指挥众美姬,上前叫门。与李愔、尉迟洪道三人并排站在后来,笑嘻嘻地看着众美姬莺歌燕舞,齐声娇唱。
“和尚,开门来”
“师父,开门来”
只是无论众人如何聒噪,里面却是哑雀无声。
杨悦见寺门久叫不开,一时童心大起,领着众美姬齐声大唱:“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师傅呀呀呀呀呀,坏坏坏,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理来”
众人哈哈大笑,寺门前一片热闹。
玄奘却十分沉得住气,寺中始终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将近正午时分,众姬已累得口干舌燥,寺门却始终不开。
见敲不开门,杨悦不耐烦起来,笑道:“莫非玄奘法师怕了咱们,不敢收洪道为徒既然玄奘闭门不纳,咱们还拜什么师,打道回府吧。”
见杨悦如此说,一直坐在一旁吃酒,看杨悦指挥众姬胡闹的李愔与尉迟洪道,也觉有理。三人跳上马车,呵呵大笑,与来时一般,众姬乐声大起,张狂着打道回府。
“阿罗汉,哪里去”
突然一声断喝,从寺门内传来,似是猛然在众人脑后响起,声音不高,却能压住众姬的音乐,划过众人心头,不急不缓。众人听了,心头却不由自主的随之而禀然一怔
“嗡”钟声响起,寺门打开
便是杨悦在现代看过许多大场面的电影,却也不得不佩服玄奘的手段,绝对完全够得上超极大导的水平。
长安城街头上的雪,早在五更时分,已在街使的指挥下扫得干干净净。便是长安城家家户户,见雪停下来便已将院中、房上的雪,扫到了院角,地面上干干净净。
而弘福寺里的雪却似从未有人踏足过一般。树木、庙顶、香炉、晨钟无不落着厚厚地积雪,似置身于一片茫茫的雪域。更绝的是地上的雪,蓬蓬松松,便如刚刚落下来时一般,没有一只足迹
从弘福寺门口开始,两列僧人排开,一直排出一时开外,排到弘福寺的道场。中间留出一条白雪铺成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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