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逃,以奸贼顾希言同党论处,格杀勿问。”众学子群情激愤,叫道:“我等何罪敢如此对待。”那人道:“你等若是清白,便去箭马场中聚合,知府大人自会亲临询问。”
伊愿道:“各位学兄,不要造次,我等且到箭马场中,待知府大人到来再行理论。”众学子闻言赞同,当下大观书院一众学子,齐齐聚于箭马场中,文荆川和众讲书先生都在,官兵团团围住箭马场,大观学子心下不满,不时叫骂,官兵并不还口。
不一刻杭州知府周正和杭州学政陈鸿图陪同一名锦衣卫千户来到,陈鸿图与大观书院本是旧识,一见文荆川,招呼道:“文院长不必惊慌,锦衣卫王名德大人前来问话,不会伤及众学子。”文荆川道:“如此有劳大人费心替我等解释。”陈鸿图道:“这是下官职责,不劳交待。”周正和王名德在台上坐定,周正先道:“各位大观学子,你等本是求学少年,素不干涉朝政,但左副都御史顾希言,诬陷当朝兵部尚书赵从臣赵大人,奸恶之心,昭然若揭。其子顾平章,也随其父一道,诬告忠良,罪证已足,锦衣卫王大人,从京师赶来杭州,亲自侦办此案,顾平章虽是大观讲书,名义上是尔等先生,但我深信众学子清白,必不会与他有染。因此,王大人此次只抓获顾平章一人,与尔等无关,无须惊慌。”
周正言毕,几名锦衣卫将顾平章五花大绑,推到台前,一学子见顾平章被捕,心头急愤,叫道:“周大人,顾先生和其父不同,素来不问朝政,纵情山水,我等杭州人都知顾先生品味清高,现下顾希言大人有罪,但罪不及子,顾先生有罪,也要先经刑部查清罪责,拟票拿人,才合司法程序,你们锦衣卫岂可逾越司法,擅自抓人”王名德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顾希言一案,罪责甚大,圣上亲自询问,决定交由我们锦衣卫,不经刑部。”
那学子一听王名德说到皇上亲自过问,不敢多言,莫高声与顾平章同僚情深,他是习武之人,素来藐视官府,平素见锦衣卫飞扬跋扈,早看不惯。当下说道:“王大人,你来书院拿人,可否将传票给我看看。”有明一朝,锦衣卫权力极大,出外办差,也是身着象征皇帝尊严的黄色官服,佩戴绣春刀,飞扬跋扈,无恶不作,抓人从来不用传票,想抓就抓,王名德一闻莫高声让自己拿出传票,怒道:“你是何人老子抓人,从来不用传票,你要看传票,老子把你抓进诏狱你再看不迟。”
莫高声道:“王大人此言差矣,你们锦衣卫,职官志上规定的任务是:盗贼奸佞,街涂沟洫,密缉而时省之。首先顾先生自然不是盗贼;其次他身为大观书院讲书,不在庙堂之上,也就称不上奸佞;再说到街头打斗,顾先生一介文弱,就更加牵扯不到;以上三点,顾大人都未牵涉其中,你无端拿人,是否是抓错了”
莫高声这一诘问,引经据典,义正词严,王名德被莫高声问得哑口无言,周正见状,忙道:“莫先生,这顾平章与其父沆瀣一气,互通有无,有在京中顾宅抄出的书信为凭,王大人奉命前来拿人,实是名正言顺,不必怀疑,你无须多言,免生枝节。”周正转首向王名德道:“王大人,事情已向书院学子做了交待,可以速将这顾平章押往京师明正典刑。”王名典闻言称是。
几名锦衣卫正要将顾平章押往牢车,伊愿心头悲愤,决心拼个玉石俱焚,也要将顾平章救出,顾平章瞟见人群中伊愿神情激动,不能控制,高声骂道:“蠢才,你逞一时匹夫之勇,抓了老夫,枉送性命,误了家国大事,不待你们这般奸贼动手,我先行向苍天谢罪。”一言未毕,咬断舌根,挣脱押解锦衣卫,挺身一撞,撞在一官兵长枪之上,那长枪贯穿顾平章胸膛,热血随即喷出,顿时死于箭马场中。
众学子见先生自尽,无不双目噙泪,大声悲呼,锦衣卫上前查看顾平章伤势,向王名德禀道:“王大人,这奸贼已经死去了。”王名德大吃一惊,他若将一个死人押回京师复命,殊无意义,向周正道:“周大人,你看此事如何处理”周正道:“念在这贼子执教多年,对大观也有些许辛劳,就将尸身留给学子吧。”王名德见众学子群情激愤,深知众怒难犯,只得点头称是,率领锦衣卫先行离开。
伊愿听得顾平章死前对官兵叫骂的话,心知义父是说给自己听的,将顾平章的话整理一番。就成为:你这蠢才,逞一时匹夫之勇,枉送性命,误了家国大事。
他强忍悲愤,抱起顾平章尸首,将顾平章断舌纳入口中,不顾身边文荆川和莫高声呼唤,一路疾行,来到顾平章城南故居。顾平章一生未娶,家中双亲都在京城,只有几个同宗叔伯兄弟,住在附近,此时都知顾希言得罪当朝首辅,怕受牵连,伊愿前去叫门,竟无一人开门理会。伊愿只得回到顾平章旧居,到厨房里提了几桶清水,仔细的为顾平章擦净血污,梳好发须,不一刻大观众学子赶到,替顾平章换上干净衣服,伊愿此时神思恍惚,脑海里只有顾平章大声疾喝的:继承先生遗志,东南抗倭,西北拒虏,辽东杀贼,
祝诗竹见伊愿痴痴呆呆,手指一掐伊愿左手虎口,祝诗竹指甲深陷,伊愿虎口鲜血直流,但仍无反应,祝诗竹叹道:“先生刚死,学生就丢了魂魄,真是凄惨。”伊愿茫然一望祝诗竹,道:“你说什么”祝诗竹道:“你这聋子,我不和你说话。”伊愿点点头,兀自发呆。蒋杨到棺材铺拉来一具上好楠木棺材和一块空白石碑,众学子帮忙敛好顾平章,文荆川道:“现下情势危急,我们不要让奸党抓住把柄,先把顾先生安葬在南城外顾家祖坟,此后等待昭雪,再为顾先生追悼不迟。”
众学子闻言叫上伊愿,将棺材抬上马车,来到南城外顾家坟地,众学子一齐动手,不一刻将顾平章掩埋停当,高高夯筑了一坟茔,文荆川道:“伊愿,你来为顾先生写墓志。”伊愿闻言,接过莫高声递来的长剑,运足内力,刷刷几剑,众学子见墓碑正中写道:义父大观四杰顾平章之墓,旁边小字:义子伊愿恭立。
众学子见伊愿题名义子,方知他和顾平章原来渊源颇深。王博道:“伊学兄,以前是我王博不好,屡屡和你作对,现下见你忠肝义胆,心里实是佩服,他日里伊学兄但有召唤,水里火里,我王博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苍山派弟子。”蒋杨道:“伊学兄,你不但学业优秀,而且胆识过人,以前我蒋杨不识伊学兄大才,多有不敬,此后愿唯伊学兄马首是瞻,决无二言。”
众学子心下钦佩伊愿,纷纷向伊愿表迹,伊愿默默无语,文荆川道:“大伙儿快回家罢,明日还要行课。”众学子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年纪尚轻,未入仕途,面对强权,除了言词义愤,并无抗争实力,也只得回至家中,在心头种下仇恨种子,祈盼他日一朝得雪。
次日学生照常到书院上课,但书院讲书除黄和旭之外,其余讲书都不讲新课,个个神色凝重,面色肃穆。下午伊愿在箭马场中练习射艺,突然一名学子飞奔过来,叫道:“伊学兄,大事不妙,快从后门逃走。”
gu903();伊愿道:“何事惊慌”那学子喘道:“锦衣卫,数百名锦衣卫,包围了书院,要捉拿昨日里为顾先生送葬的学子,你首当其冲,快快逃身。”伊愿道:“多谢学弟,此事与你无关,你先避开。”那学子满面焦急,叫道:“伊学兄,伊学兄”伊愿向书院正门走去,却见礼圣殿前早聚集了大批学子,众锦衣卫堵住大门,刀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