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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丹珠儿和绿檀正在收拾长公主从长乐寺带回来的各项什物,忽然便听到有慈宁宫的人来传,说是太后娘娘召见丹珠儿。
丹珠儿顿时就白了面色,仓皇地抓着脑袋想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不该犯的事情,却是一无所获。含冬看着她只是发笑,说道:“你怕什么呀。太后娘娘又和气又亲切,找你去不过也就是问一下长公主殿下的事情——可有好好吃饭,可有好好睡觉,左不过就是这些事情倒也值得你怕成这样。”
丹珠儿急得连连说道:“就说你不懂,若真是为了问公主殿下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种事情,太后娘娘只要找绿檀去问一问便一清二楚了。你们都说我又糊涂,又爱耍小聪明。我这样一个人,太后娘娘要见我做什么?只怕我回话都没你们俩回得清楚明白。”
含冬和绿檀看她发急,都只是笑,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丹珠尔急的团团转,一眼看到站在书房外抱着手臂发呆的朱玛尔,忙上去拉住她的手问道:“好姐姐,你陪我去慈宁宫怎么样?”朱玛尔是四婢当中最稳妥的,有她在,丹珠儿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朱玛尔原先去了南安请神医黑黑戈及,回来了倒是丝毫看不出旅途奔波劳累来,闻言轻轻一掀眼皮,淡淡道:“我去了,没有太后娘娘召见,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丹珠尔哀叫一声,捂着脸蹲下身来。
燕灼华见丹珠尔担心怕成这个样子,倒觉得好笑,起身说道:“我陪你去就是了。”
丹珠儿这才喜笑颜开,一面跟在燕灼华身后往慈宁宫走,一面嘀咕着:“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不,您应该也知道。奴婢有个毛病,那就是不会说谎。虽然讲起故事来是一套一套的,但讲起真正事来却是一句也不能添一句也不能减,天生不会说谎。”
“太后娘娘也知道这点。她单独找我去肯定是要问……”她看着燕灼华,眨眨眼睛,“我就怕公主殿下您不在,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燕灼华哭笑不得,“这么说来,我倒要谢谢你让我陪你去慈宁宫喽?”
两个人说着话,不防对面走来一群人。等到燕灼华认出对面的人是皇叔燕九重之时,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燕九重年近四十,身形高大,方脸上生着一对精光内敛的眼睛,眉弓较常人要高,所以看人时便自然而然得透出一股威压来;让被盯住的人想起传说中的吊眼金睛白虎来。
此刻他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望住燕灼华,缓缓一眯,透出些许脉脉温情的笑意。
“你这段时日都避开叔父行走,难道是为着生辰没收到叔父贺礼的缘故?”燕九重笑着,左手拨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你先前说想要一匹天下最快的马做生辰礼物——叔父可不是要好好找寻一番!”
燕灼华微微一愣,记起当初她提的要求来。上一世十五岁生辰前,她曾在母后与皇叔面前提起过这事儿,想要一匹天下跑得最快的马。那也当真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愿望。
“好了!别跟叔父闹小脾气了!”燕九重拍了拍女孩肩头,颇有几分慈父的样子,“马我已经派人去找好了。等明日叔父带你去秋野马场散心——你亲自来鉴定鉴定,那匹青鬃马是不是全天下最快的马!”
燕九重身后跟着的侍从小心提醒道:“王爷,您明日约见了六部的王大人与李大人……”
燕九重眉头一皱,冷声道:“不会另约个时间吗?”便不理会,只对燕灼华笑道:“旁的你不用管,明日只管换好骑射衣裳就是。”
燕灼华对于皇叔燕九重的感情颇有些复杂。先帝驾崩之时,燕灼华还不到十岁;在此之前,先帝已经卧病在床许多年。燕灼华印象中的父皇,更多的是九天御龙殿昏沉的光线里,那个模糊又慈祥的影子。先帝驾崩之后,反倒是皇叔燕九重时常往来于禁宫,教诲燕睿琛为帝之道,带着姐弟俩游猎骑射,更符合燕灼华心底“父亲”那种山岳般的形象。
叔父,叔父,燕灼华几乎就要将燕九重当做父亲来看待了。上一世,她也的确如此,面对燕九重之时,充满了孺慕之情——如果不是后来被她撞见那一幕……
燕灼华偏过头去,望着红墙根的青泥砖,不敢对上燕九重的视线——知道自己的情绪一定瞒不过燕九重。她尽量平静道:“多谢皇叔好意。我这几日不太舒服,明日怕是不能去骑马了。等过几日好些了,再去见识皇叔的青鬃马吧。”
燕九重先是挑挑眉毛,仔细打量了燕灼华一眼,虽然见她情绪不对劲,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眼前的女孩已是重生之身;一时间只当她女孩子闹脾气——这种事情在燕灼华身上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便笑着一点头,叮嘱了一句,“身体重要。”一路盯着燕灼华缓缓走远,最终转过墙角不见了。
燕九重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总觉得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便一面向宫外走,一面询问贴身侍从,“长公主上个月以来都见了什么人?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收了个貌美的奴隶?还跟宋家三郎颇为相像,唔……”他想起远在清荷观的长女云熙郡主,面色不禁沉了下来。
燕灼华却是一面往慈宁宫走着,一面琢磨着燕九重这人。抛开别的不提,只拿上一世燕灼华最在意的类似“父女”般的感情来说。除了云熙郡主这个嫡长女之外,燕九重还有许多庶出的女儿,其中养住长大了的便有六个。这些庶女的生母都身份低微。自原配去世后,燕九重后院里便不曾有过体面的女人。女儿这么多,儿子却是一个都没有——大约是命中没有儿子缘分。前面有云熙郡主这个嫡出的,后面又有这许多庶出的,都是燕九重的亲生女儿。却也不曾听说燕九重在她们身上花些心思。亲生的女儿尚且如此,反倒对她这个隔了一层的侄女宛如慈父一般,岂不是很奇怪?
也只有上一世的她,年幼天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竟几乎真的将他看做父亲了。
燕灼华一路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慈宁宫中,进了正仪殿,转过屏风,就看到皇太后正歪在软榻上。廖姑姑正跪在底下给她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