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不及烧滚啊。”
“该死”林士铭暗骂一声,转身朝向石炮观察员们喊道:“保持火力不要停下”
“不行了”一个观察员回答道:“拖索的操炮手们需要休息”
“让他们再坚持一下”林士铭吼道:“至少要阻止蛮子步兵的不断增援吧”
“乡亲们已经拉不动了”观察员坚持道:“你想让油罐都砸到自己人头上吗再说天色太暗了,我们根本就瞄不准敌人”
林士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表示出让步,“好吧,那就马上把油罐都拿上城来一定要烧掉这辆冲车”
正当沈阳城下鏖战不休之时,百里之外的锦州也绝不平静。
李成梁负手站在东门城楼高处,默不作声地望着远方模糊的地平线。在他身后,李如松、李如柏、李如桢等诸子屏立旁侧,脸上神情均是各异。
“父帅,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先回房歇息吧。”幼子李如梓低声道。
李成梁微一摆手,叹道:“如今情势急变难测,我哪里还睡得着啊。有戚南塘镇山海关,这已是万无一失的局,内阁反倒要按兵不动;努尔哈赤进了辽东w-r-s-h-u,却一头碰上个马蜂窝,四万大军陷在沈阳进退两难。此间种种真是耐人寻味啊。”
“父帅,我不明白。”李如梓的话也代表了李家诸子的不解。
李成梁略侧过身,苍老憔悴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我不知道李书林都给努尔哈赤许诺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倒是很清楚,这块鱼饵绝不会是像它表面上那么香甜可口。短视贪婪的女真人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父帅,那么我们该要怎么办呢”李如柏问道:“按照您的意思,内阁这次也是要对付女真土蛮的了,我们是不是要和努尔哈赤联手一起对抗萧弈天呢”
“不”李成梁提高声音喝道:“我一向看轻了努尔哈赤这条白眼狼,他表面上装得恭顺憨直,实际上却包藏了巨大的野心,这种人是必然不肯见容于我李家的再说了,我李家世代戍守辽东几十年,纵使朝廷有负于我,又怎能不顾节操引贼入室呢若是我真的这样做了,将来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如松,你再去一次山海关不,不是叫你去打仗,而是去向内阁求和,带几名随从就够了。”
“父帅您就这么放弃了”李如柏惊道:“这里还有五万忠于我们的军队,我们还可以和萧弈天放手一搏啊您不能就这么认输啊”
李成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人生在世,成败名利便如那天边的浮云。你以为把一切都握于股掌,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萧弈天,或许真的只有天命才称得上这个人的对手吧。”
第三节热血冰心
我们发动战争,是为了实现和平。
亚里士多德
西元1587年8月27日清晨,沈阳南门。
当第一缕淡金色的晨光把遥远地平线处群山起伏的剪影镀上一道柔和的光边时,林士铭好歹长出了一口大气,挺着僵硬的四肢慢慢靠在城垛上喘息起来。城楼上点了整整一夜的上百支火炬也在初升的旭日面前黯淡了光彩,摇曳着昏黄的火焰闪烁欲灭。
这个漫长的死神之夜终于结束了,那月暗星稀的漆黑天幕下,数以万计的女真人不知疲倦地向城墙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一夜之中有许多次,这些悍不畏死的战士顶着密集的石块和箭矢疯虎一般沿着云梯攀援直上,竟然杀开重围冲上了重兵累陈的墙垣。然而他们的落脚之处顷刻间便成了激烈的战场,杀红了眼的义兵们顾不上敌我战力的巨大差距,毫不畏惧地朝着对手扑了上去,凭借着粗糙的武器和简陋的铠甲与差不多武装到了牙齿的强敌进行最残酷的殊死搏斗。殷红的热血泉涌飞溅,残碎的衣甲龟裂散落,几乎女真武士们每一次挥动手中的利刃,都有一位义兵挣扎着向后翻身扑倒。转眼的功夫,城墙上已经凝集了厚厚一层粘稠的鲜血,令人稍不注意便会滑倒在地。尽管如此,建州军的残暴凶悍在沈阳军民的同仇敌忾之前却显得空洞无力,义兵们前仆后继地杀向敌人,刀砍剑刺、拳打脚踢,甚至抱着敌人一翻身滚下城去
持续了整个夜晚的城墙拉锯战令攻守双方都耗尽了鲜血和精力,虽然建州军的攻击始终看不出有中断的迹象,但是他们的士兵脸上却越发明显地露出了疲态和震撼。此时借着黎明的晨光,林士铭和众义兵们欣慰地看到女真人开始向后退却了没错,他们的士兵还在向沈阳发起冲击,徒劳而毫无意义的冲击;但是后备部队已经开始动摇和溃退了,他们队形散乱神情慌张,一心只想远离身后这高不可及的要塞,这以血肉之躯铸就永不陷落的坚城沈阳。
“敌人逃跑了敌人逃跑了”城墙上响起一阵欢呼声,虽然带着极度的疲倦,却充满了由衷的喜悦和欢愉。他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取得的战绩把六万精锐建州铁骑阻挡在这孤城之下整整十天谁能够想象这是几万衣衫褴褛装备粗陋的义兵们所办到的呢
林士铭勉力扶着城垛直起身,想要把敌人溃逃的窘相看个清楚。突然间,他激动地向旁边扑了几步,一把抓起插在墙垣上溅满鲜血被硝烟熏黑的帝国双龙旗迎风挥舞,扯着嘶哑的嗓子高喊着起来:“援军是帝国的援军到了”
gu903();城南不远的一处山坡上,李家南一勒马缰令得坐骑长声嘶鸣仰立起来,他一挥手中宝剑,厉声喝令道:“全军突击”但听无数战马长嘶,雷鸣般的马蹄声使天地也为之震动。帝国骑兵大队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沿着植满草皮的坚实坡地倾泻而下,如一道迅疾而致命的闪电般杀向魂飞魄散的建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