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本宫与陛下一起去梅园折梅,却不想那里撞上了个婢子,正偷偷摸摸地祭拜一个人。”顾云羡道,“本宫细问之下才知道,她从前薄宝林殿中当差,昨夜祭拜,正是她这个旧主。”
庄婕妤道:“若只是私自祭拜,娘娘大可以自行处置了。会兴师动众地把我们大家都叫过来,想必还发生了别事情吧?”
顾云羡点点头,“确实还有别事情。只是这个事情……”神情踌躇,“算了,还是先把她带上来吧。”
片刻后,宦侍拖着一个宫娥上了殿内。她神情恐惧,跪地时候仍轻微发抖。
“玉柳?”泠充媛蹙眉,“你是玉柳吗?”
宫娥没有出声,顾云羡道:“镜娘你没看错,这宫娥确实叫玉柳。你如今还能一口便叫出她名字,看来对她印象颇深啊!”
泠充媛淡淡道:“薄宝林生前是我宫里人,这玉柳是她身边较受看重一个婢子,还曾到我殿中送过几回东西,我自然有印象。”
顾云羡笑笑,“正如镜娘所说,这玉柳从前薄宝林面前也算得脸。后来薄宝林落罪身死,她殿里宫人一部分打入永巷,其余都先后被分配去了别宫殿服侍。玉柳被安排去处是凌安宫。”
“凌安宫?”明充仪挑眉,“那地方可没人住呢!被派到这种宫里服侍,也没什么前途了。”
“去一个冷僻荒凉宫殿服侍,总比丢了性命要好。”毓淑仪道,“本宫可还记得,薄宝林被赐死之后,她几个亲近宫女也一并被赐死了。这玉柳倒是好运气,没被赐死就算了,连永巷也没入。本宫看她岁数也不小了,凌安宫熬个几年,到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回乡了。”
“是啊,确实是运气好。”顾云羡道,“不过这运气是老天爷给,还是她自己争取来,就得仔细推敲一番了。”
“顾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毓淑仪道。
顾云羡叹了口气,“这宫娥之所以祭拜薄宝林,是因为她每晚都做噩梦,梦到薄宝林来找她索命。她觉得是薄宝林冤魂不肯放过她,所以跑到那里祭拜她,希望能让她安息。”视线看向柔婉仪,“你们可知道,她祭拜薄宝林地方,是梅园哪里?”
众人见她眼神所指,知道与柔婉仪有关。毓淑仪蹙眉思索片刻,犹豫道:“不会是,当初柔婉仪摔倒那棵梅树吧?”
“淑仪娘娘猜得没错,正是那里。”
殿内一片寂静。
顾云羡淡淡补充道:“而她之所以选那里,则是因为她梦中,薄宝林魂魄就立那棵梅树下面,一身是血、凄惨可怖。”
诸位宫嫔都是心思活络之人,很有人领悟了她言下之意,“薄宝林是因为妄图加害柔婉仪之子而被赐死,如今这个宫娥柔婉仪摔倒地方祭拜她,难道说,薄宝林是被冤枉?”
“鬼神之事,终究是虚妄,怎可拿来作为证据?”有宫嫔不赞同道。
“鬼神之事也许是虚妄,但我却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宫娥既然会梦到薄宝林站那里,而她又是知晓内情人,想必是有一定依据,倒是可以顺着查一查。”庄婕妤道。
顾云羡道:“本宫也是这么想,所以命人连夜审问了她。”
“可有什么结果?”毓淑仪问道。
“结果是有了,不过……”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转头看向皇帝,“陛下,还是您来说吧。臣妾不想参与太多,免得被人说成挟私报复。”
一直沉默皇帝看了看她,点点头表示同意。顾云羡不顾众人诧异目光,闭口不言。
皇帝神情依旧是三分漫不经心,口气也懒洋洋,“那个谁,玉柳是吧?你自己说。”
玉柳沉默了片刻,才颤声道:“诺……”断断续续,“薄宝林当初之所以会去……谋害柔婉仪腹中皇裔,其实是受了一个人指使……”
“什么人?”
“是……成安殿贞贵姬娘娘……”
她这话说出来,却并没有太多人感到惊讶。薄瑾柔临死前咒骂贞贵姬流言,这宫中早就传遍了。大家无论信不信,都有过这方面怀疑。如今听到玉柳话,一部分人甚至觉得自己猜测被证实,心中十分宽慰。
突然变成视线中心贞贵姬依旧面无表情。事实上,她今日从进来就是这个样子,神情平静得如同万年古井,永远也激不起波澜一般。
“当初,薄宝林听从贞贵姬命令,买通了梅园宦官阿木,让他园中一株梅树泼水结冰,再故意把柔婉仪和元充容都引过去,为是利用柔婉仪腹中之子,嫁祸充容娘娘。怎奈计划出了偏差,不仅皇裔没有受损,充容娘娘也并未掉入陷阱。贞贵姬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陛下怀疑,势必要交一个人出去,所以,她就选择了牺牲薄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