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珺瞧见沈应川把沈放带走,顾不上别的,立即追了出来。
果然,一眼就瞧见他在朝沈放咒骂着什么。
沈放可是她要护着的人,怎能让沈应川给欺负了去。
“上回的事,我当没看见,是想给沈三郎留点面子,你若继续如此,我便去伯母那告你一状。”
沈应川居高临下地看她,瞧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要紧紧护着沈放,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许是知道在林湘珺面前他已经伪装不了了,干脆也不装了:“林娘子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我与娘子何时又见过面?”
“你!”
“我如何?”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初的事是她亲口说了,是下人所为,如今又怎么能推翻。
林湘珺瞪圆了眼,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拿这恶人没办法,“行,你最好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被我抓着把柄,我们走。”
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叫人作呕,大不了以后她多护着沈放些,叫他无空子可钻。
可她走出几步外,才发现不对劲,回头去看,沈放仍站在原地,眼里一片冷漠,好似置身事外,与这场争论毫无关系。
“五哥哥。”
不论她怎么喊,沈放都没应过一句。
沈应川更得意了,“我与五弟还有事要说,林娘子请自便。”而后冲着沈放笑道:“五弟,过来。”
她最见不得小人得志,好啊,叫她自便,那她便不客气了。
沈放还算了解她的脾性,看着一团和气,实则气性很大,他接连冷落她,她定是气急了,只要轻轻往外一推,她便自然会去寻别人了。
可刚抬脚要走,就听见身后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这是林湘珺的步子,她气息不稳,时常是一会重一会轻,她又要做什么。
恍惚间,他感觉到有只柔软的手,用力地握紧了他垂落的手掌。
手掌冰凉,绵软细腻,他的目光微滞,有片刻失神。
“我也与五哥哥有话要说,他现在得听我的。”
说完当着沈应川的面,拉着沈放径直离开,这一幕恰好被追出来的宋温期看进了眼里。
林湘珺是在气头上,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拉上人就走,一路还在喋喋不休地想办法。
“沈应川那么坏,五哥哥你不要理他了。他是不是又拿谁来威胁你了,我这就去告诉伯母,若是伯母不管,我便回家告诉祖母,再不行我进宫告诉姨母,就说他欺负我。我就不信一个沈应川,我还奈何不了他了。”
没走多远,气力便被自己耗尽了,站着小口喘着气,感觉到自己的手心热乎乎的,才反应过来自己抓了他一路。
赶紧松开了手,“刚刚是情况紧急,我不是有意的,五哥哥莫要往心里去。”
“五哥哥,你的风寒好些了吗?我去了好几回,他们都说你还病着不见客,早知道你今儿来,我就去等你了,也不会让沈应川有可趁之机。”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比手掌还要软,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惋惜,好似晚了一步被抢先,是件好意外好可惜的事情。
沈放看着空了的手掌,以及手心的温度,面色微愣地拢了拢手指。
“你很讨厌沈应川。”
“他这人狂妄自大,表里不一,还欺负人,自然是讨厌的。”
“那你不怕我。”
这是沈放这个月来唯一弄不懂的事情,他起先以为林湘珺对他的胎记另有所图,但很快便意识到不是。
他有几次当着她的面换药,露出过伤口和胎记,她却丝毫没反应。
以她的性子,一点秘密都恨不得写在脸上,若真的为此而来,肯定会露出破绽,那便不是。
她是真的要帮他,可为何是他?
一个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连亲生母亲都厌弃的人,为何要帮他。
难不成她真心善至此,偏要普度众生。
“这怎么能一样呢,五哥哥既聪明又有善心,与沈应川之流当然不同,况且五哥哥也教我读文章,有什么可怕的。”
沈放从鼻息间轻哼了声,“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你难道没听他们说,我杀过人。”
“我不信,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真的呢。”
“那也一定是他们逼你的。”
林湘珺几乎是脱口而出,等说出口后,两人皆是一愣。
她说得如此笃定,是因为梦见过,她相信梦里的沈放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沈放则是目光微沉,这是头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说相信他,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沈放。
静默一息,他突得笑了,他能活到今日,手上染得血可不比他流的血少,怎么会有人蠢到觉得他是个好人。
昨夜,母亲院里有个小婢女,偷偷来告诉他,余嬷嬷旧疾复发病得很重。
身上长满了疹子高烧不退,管事怕她得了什么过人的疫病,要将她丢出府去,但凡离了府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