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食不下咽的一顿饭,菜肴精美,色香味俱全,只是吃的人没有半分享受美食的心,嚼蜡一样浑浑噩噩地用了点饭,临别之际,尹焕轩提议去送送叶湑,两老也同意了。
直到上了车,叶湑才突然活过来,她摁住尹焕轩插钥匙的手,平静而自持地问他:“学长,你今天带我来见家长,是什么意思”
她不愿自作多情,可事实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吗
尹焕轩难得沉默,车里的空气实在太过憋闷,车点火之后叶湑的心更是躁动不安,她摇下车窗,在车未启动之前,她希望听到他的回答。而这个回答,却酝酿了很久。
“阿湑,自从言子墨回来,我就一直很不安。”
不安什么这也不是他利用两老让她无法斑驳无从拒绝的理由
叶湑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尹焕轩侧过身望来,前额流畅温软的额发线条柔和,泛着玉石般的光泽的脸咫尺之间,他的眼瞳里恍惚着几分失意伤痛,叶湑皱着眉,她实在不忍心,拒绝言子墨可以有很多充分的理由,可是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学长,她一直狠不下心,她宁愿躲着他,也不想当面拂了他的心意。
“你知道我一直很在意的你的过去,我不安,你还有没有那段伤痛里走出来,我不安,你即使是恨,也会把言子墨放在心底一辈子,我更不安,只要他回心转意来爱你,你就会轻易地给自己一个台阶去原谅他”
“我不会。”叶湑坦然剖白,“对于言子墨,我早就已经彻底放下,真正不肯走出来的是学长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算计我”
“这不是算计。”
尹焕轩的语气携着几分急切无奈,“我只是不希望你轻易被言子墨哄骗了。”
叶湑皱眉。若说哄骗,自从言子墨回国以来,手段用了不少是真,但却似乎并未做过什么欺骗她的事情,纵然有所隐瞒,但也无关痛痒,她应付自如,要排拒他的靠近也非难事,可是尹焕轩的这招,明显段数比言子墨高多了。
“学长,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明明我们做朋友的时候也很开心,你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呢”
“若是能做朋友,我当然不会这样逼着你,可是,我做不到了,已经做不到了。”尹焕轩失意地喃喃,“每当言子墨靠近你,我都想忍不住胸口的妒忌之火,二十多年的教养都想要被燃成灰烬,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明明负心薄幸,明明伤你那么深,却怎么有脸再回来接近你。”
叶湑一瞬间睖睁。但她还是很快平静下来,止水般安宁,然后推门下车。
“学长,我们不合适。以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交情,如果我觉得我们合适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你出手的机会。”
叶湑扶着车门说完这句话,又重重地合上了,她踩着一双高跟鞋潇洒转身离去。
她走出百米远,耳中没有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她又是一阵如释重负。方才席间,听那夫人的意思,很明显是已经将她当做了未来儿媳,不但对她的兴趣爱好评点指示,更是耳提面命,叫她以后尽量离烟火世纪那种地方远一点。
纵然尹母没有明面上称呼她为尹焕轩的女朋友,这言下之意,也差不离了,想来今日尹母的说辞言行,尹焕轩都有过事无巨细的交代。他很了解她,以前就很了解,现在更加知道她的转变,所以能精准地掐住她的七寸,比言子墨还要可怕。
叶湑无法推脱地将自己交代出去了。
她的不反驳,其实就是变相承认了她是尹焕轩的女朋友,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直接下了尹焕轩的车。她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回去睡一觉解乏,等下午安岑回来了再合计合计。
累瘫的叶湑的确找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牌,然后回到了家开始补眠。
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半,叶湑睡意刚褪,睁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便听见了安岑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需要再燃一点
哈哈,女主是男主的,男二就是永远看不到男主的光环
、预备
当晚安岑就知道了叶湑的处境。
她兴致勃勃地听完,最后忍不住竖了根大拇指,称叹:“尹家的人果然很高段”
完全不在点上,叶湑白了她一眼。
安岑收起绮丽的心思,她挨着叶湑坐过来,“要我说啊,你就从了算了,尹家家大业大,学长人又不渣,你跟他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跟他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
叶湑低头,“以前我和言子墨的交往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你的话,基本没什么可信度。
安岑失语。她靠着沙发软被哆嗦了下,摇晃地起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叶湑,叶湑伸手接过,她摇头直说:“女人嘛,活这一生图个啥,那不就是找个爱自己的男的你老是这么推脱,我会怀疑,你对言子墨旧情难忘。”
“噗”叶湑一口水喷在茶几上。
安岑好心地帮她拍背,叶湑咳嗽两下,扭过身横了她一眼,“越说越扯”
这三年来,她从不刻意在安岑面前提起言子墨,纵然嘴边不经意地溜过那段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初恋,她总是语意淡漠,然后三言两语结束话题。安岑和尹焕轩就是太了解她,才知道这三年来她并没有真正释怀过。
可惜,打死了鸭子嘴巴硬,叶湑从来就不承认。
安岑细思恐极,决定朝花夕拾旧事重提,“叶子,咱再去相亲吧。”
叶湑闻言,将手里的玻璃杯置在茶几上,清脆一声响动,她翻了翻眼皮说:“你又来了,我被那相亲公司坑得还不够是不是”
说到这里,安岑尴尬地嘿嘿两声,然后又拍着胸脯保证:“你相信我,这次一定不会了,这次,我也去相亲”在叶湑诧异望过来之时,她又吐了吐舌头,“行了吧”
安岑二十五了,说起来的确也是老大不小,现在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助理,工作稳定,外在条件也很不错,但也因为对男的不来电,或者又因为拳头实在惊人,总之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问津,一颗热血澎湃的待嫁之心被现实的狗血浇得一簇火苗都不剩。
真是难为她还有相亲的想法。看来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豁出去了,叶湑自然不能拂了好朋友的意。
无论相亲结果怎么样,至少她可以向那两个男人证明,自己真的对他们无感。
要说安岑别的本事没有,安排相亲的速度绝对是一流,介绍人也是一张媒婆嘴,话没说几轮就已经打着包票说全揽在自个儿身上。
第二天,叶湑终于赶早起来,安岑顺路载了她一程,剩下半截路她一个人搭公交也能到了,虽然迟了十几分钟,但工薪还是扣不了多少。叶湑决定以后每天都这么上班。
出乎意料的,言子墨没有再来骚扰她。
因为言大少在纠结一个问题。
苏洛白将相亲公司的一叠文件资料摊在他的面前,指指点点,“你说这女人啊,明明拥有两个这么好的追求者,她还要去相亲子墨,这事不能忍要我我也忍不了”
言子墨坐在沙发上,双肘托在膝上,薄唇抿成一线,眸色深幽,“那我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