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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翘儿在旁支招,“妹妹最近不是在刺绣么刚好送与他就是了”

“不可能”沈悯芮瞪着眼道,“望夕图怎么能给这号人”

“还挺讲究”杨长帆挠着下巴道,“送点不疼不痒的东西倒也没什么。`”

“对了”翘儿突然拳掌一拍,“那呆子写的字”

沈悯芮闻言皱眉道:“这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的是个东西。”翘儿这边已经利索地取来了那两幅字,冲杨长帆道,“展开看看”

杨长帆摆手:“随便看看吧,别太寒碜就行。”

翘儿这便解开封绳,哗啦一下子,一纸内容不明的书法作品猝不及防出现在杨长帆眼前。

杨长帆看到这幅作品,心中陡然生出四个大字

瞎几把画

不对,是龙飞凤舞。

此字极乱,每个字都扭曲变形,每一笔都信马由缰,好似许多混乱的符号交织在一起,即便是杨长帆也几乎认不出来半个字。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一个人特别恨另一个人,然后写在纸上疯狂泄,连续写2o个“草泥马”大概就是这样一幅作品了。`

“是不是还没我写的好呢”翘儿神气问道。

“这还是人写的”杨长帆简直要哭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看错人了,也许就是一个妄人罢了,“这没法送,这指定没法送”

“那能送我么”沈悯芮却盯着这幅字若有所思。

杨长帆立刻答应:“快拿走你不拿走我就垫桌角这字看一眼都是精神污染我好像感觉到了他的那种精神分裂”

“你能感觉到”

“就是这感觉,我的天啊”杨长帆揉着额头,这感觉很像正常人第一次看到毕加索的作品,充满了诡异的色彩与某种病毒一样的旋律,整个人都不好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在哪来着”

杨长帆忽然看着这东西有点眼熟,但那回忆太煎熬了。

沈悯芮却说道:“你有这种感觉,说明你有品鉴的慧根,更说明这书法的水平。试问,谁能把如此的情绪注入书法,让你一个门外汉都能感觉到这种。”

“悲愤与苦闷”

杨长帆盯着这幅字,竟毫不犹豫接下了这句话。`

沈悯芮拳掌一拍惊喜道:“不错,就是悲愤与苦闷,你真的有慧根啊”

杨长帆默默摇头。

沈悯芮又看了片刻,随即也跟着摇头:“就是笔法太不讲究了,就算是行草,也要遵循基本的笔法,书谱中的铁律,草乖使转,不能成字都不在乎,间架结构更是荡然无存,字的结构完全乱掉,不同字的偏旁肆意相连,虽然泄了情绪”

“却打破了每一个字的美感。”杨长帆又突然接了一句。

“对对对你真的懂啊看不出啊”沈悯芮振奋点头,看着杨长帆像是看到了知音。她自幼琴棋书画样样通,本来是要给个大儒当知音的,却偏偏爱上了一位将军,如今更是流落沥海小村,想不到这土少爷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品鉴能力

“所以这幅字要整体看,看局部是没有任何美感的。”杨长帆沉浸在精神黑水的海洋中,拉着沈悯芮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书法道,“现在看,有没有正在被一万个人强j的感觉。”

沈悯芮竟然跟着煞有介事地托着下巴品味道:“不应该是正在应该是刚刚或者即将”

翘儿都快哭了,你们的精神已经被瞬间污染到这个程度了么,这个徐文长究竟有怎样的负能量,能靠一幅字就扩散如此。

杨长帆也跟着沈悯芮的话品味,确实,正在遭遇的时候脑袋里应该是空的,应该是刚刚被搞完,或者眼看着要被搞了。

这种污,只有足够污的人才能懂。

“确实,这幅字该整体看,不能逐字品,我也算学到了。”沈悯芮透露出了少有的钦佩,不觉间与杨长帆凑近了一步,品到这步,已经突破了大家水准,而是创造了全新的角度。

两个污人,惺惺相惜。

杨长帆自然不是真懂书法,这只是几年前的记忆。他记得,当时去教授家里做客,教授拿出了同样情绪的一幅字,给他讲了很久,并且说明这幅字是民国时期教授他爷爷用一栋楼换的,现在同样值一栋楼,这才是最保值的投资。

后来杨长帆才明白,原来导师的意思是不要送他挂历贺卡这种蛋疼的东西了,有种就送字画,赝品也可以。

杨长帆重又走上前去,蹲下看款。

落款好歹能看清:徐渭。

其下有两印也是工整的天池山人,山阴布衣。

他终于记起,徐渭,字文长,号天池山人,与当时教授家那副字正是相同的落款。

这个人在艺术界的名声,远了历史界,导致杨长帆这种精通海洋史的家伙都漏过了。

非说的话,这位可以算得上书法界的毕加索,度过了极其纠结的一生,骨头化成灰之后,终于火了,昔日随手的涂鸦都价值连城,可惜他本人一文也爽不到了。

好在教授当时也提到过这个人的生平,除了“明朝三大才子”这样直白的头衔外,其它的地方杨长帆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记得他是一个无名的抗倭英雄,具体怎么无名也不用多想,一个无法跨过举人门槛的人,在这个时代是不太可能有名的。

“悯芮说的对,沧海遗珠。”杨长帆木木起身,“这字画收藏好,当成传世之宝珍藏,日后见到极其投缘的高人再赠出。”

“不会吧”翘儿目瞪口呆,“这个东西有你们说的这么好”

“好不好不重要了。”杨长帆坐回椅子上叹道,“明日一早,我去山阴。”

“你真要请他啊”翘儿哭丧着脸道。

“叫凤海去就好了吧”沈悯芮也跟着说道。

“必须亲自去。”杨长帆摇头道,“我一个人脑子不够用的。拿何永强来说,我这些拙劣小计还不是他的对手,至于下面的生意,就更力不从心了。”

果然,击败海瑞的不是凡人。

只可惜,徐渭无缘中举,毕生之才学唯有在艺术中展现。

见到了沧海遗珠,没人能忍住不捞出来。

第105花瓦家

杭州府城北,戚继光策马归来,心情大好。南京匠人已经细细看过图纸,且依法试制,完全行得通,只是做的仓促,工艺欠缺,试制品最终无法使用。但匠人确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解决,杨长帆之前也说过,中间很多工序需要他亲自主导。

这样一来,至少遂发铳是可行的。

这就意味着武装火器的飞跃,至少在手持轻火器这个方面,也许已经胜过了夷人。

下面,就是给杨长帆一个舞台,将这些发扬光大。

祭酒是不够的,要让杨长帆光明正大地参与到军器制造当中去。

行至城北,戚继光忽然皱眉。

他看见了军队,而且明显不是明军编制内的军队。

这些人身着蓝黑色异服,编队嘈杂,像极了乌合之众,暴动流民,若不是为首一人立于马上,身着甲胄红披风,戚继光还真以为是哪个异族入侵了。

这就是狼兵么

戚继光忍不住想去打个招呼,看看他们骑的究竟是不是狼。

他策马靠近,越靠近,越觉得不对。

狼军将领,未戴头盔,也并未裹头,而是用一个简单的头巾绑上缠起了头发,这种方式并不奇特,但正常的男人不会用。

率领狼军,好歹该封个参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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