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盏换了水,看眼三爷,识趣地退下了。
殷蕙弯腰洗手,余光看到他走到洗漱架旁边,突然朝她伸出左手。
殷蕙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见魏曕展开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已经去了核的樱桃。
她看向魏曕。
魏曕:“赔礼。”
做错事得罪了人,才需要送上赔礼道歉。
对于他这样天生冷脸又惜字如金的男人来说,这般便等于向殷蕙低头了。
殷蕙顿了顿,凑过去,轻轻将那颗樱桃咬了过来,尽管她够小心了,嘴唇还是碰到了他手心。
她有些不自在,一边默默嚼樱桃一边继续洗手。
魏曕用左手卷起右边的袖子,可右手是脏的,不能再动,导致左手的袖口宽宽松松垂下来,就在此时,殷蕙突然拉下他的右手放入水中,像帮衡哥儿那样替他搓起墨汁来。
她垂着脸,一缕细细的发丝从耳后落下,因为搓得用力,她的侧脸泛起红来。
换了两次水,两人的手都干净了。
“开饭吧。”擦干手,殷蕙朝外走去。
魏曕跟上。
乳母看到他们,笑道:“五郎连着吃了三颗樱桃了,剩下的三爷与夫人都吃了吧,我怕五郎吃多了闹肚子。”
殷蕙瞧着衡哥儿嘴边的果汁,终于又笑了出来。
樱桃留着饭后吃,乳母怕衡哥儿惦记樱桃,吃完饭就把衡哥儿抱走了。
殷蕙将樱桃摆到魏曕面前:“我们白天都吃过了,您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多吃点吧,明早出发时戴上一兜,路上解渴。”
魏曕:“我不好这些,留着你们吃吧。”
殷蕙回想上辈子那十年,魏曕在饮食上的确没什么讲究,好像饭菜好吃与否在他眼里都一样,能吃饱就行。
“一天三斤,我与衡哥儿能吃多少,您就当零嘴吃,再说了,我听说多吃瓜果能增白养颜,瞧瞧您,最近都晒黑了。”
殷蕙坚持让他吃。
魏曕只好将剩下的大半盘樱桃都吃了。
夜里殷蕙去沐浴时,魏曕走到她的梳妆台前站了一会儿,西洋镜中男人俊美冰冷的脸上,神色莫测。
端午这日,平城的百姓们都涌去城外看民间的龙舟赛了,少有人知道燕王府里也会举办一场赛龙舟。
因为要参加龙舟赛,魏曕早早就起来了,要去内城河边与西北护卫所的龙舟队伍汇合。
殷蕙则带着衡哥儿,吃完早饭立即去了徐王妃那里。
等内眷们都到齐了,徐王妃便率领众人朝东华门走去。
内城河环绕在燕王府内、外两重宫墙之间,在靠近内城墙这一侧,修建了多处亭台楼阁,岸边垂柳依依,水面上荷叶连连,战时用于防护王宫,平时则是一处赏景的好去处。
东华门外的拱桥将内城河东段一分为二,今日女眷与孩童们会在桥右一侧的凉亭中观赛,燕王、魏旸几兄弟以及受邀的官员们则安排在桥左一侧的凉亭中,男女互不打扰。
早上的阳光已经有些晒了,走在殷蕙前面的纪纤纤举起团扇,挡住阳光。
殷蕙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水面,别看内城河也是王府一景,但只有燕王可以随意出内城来河边溜达,殷蕙也只有这辈子每月出府的时候,有机会远远地瞥一眼。
徐王妃与几位官夫人进入了“清波亭”。
李侧妃、郭侧妃、温夫人、崔夫人去了“流云亭”。
殷蕙三妯娌与一些官家少夫人占据了“漱石阁”半边水榭,另外半边,由魏杉、魏楹招待几位官家小姐。
至于衡哥儿几个小兄弟,都在徐王妃那边呢,由乳母们牢牢看着。
耀眼的阳光被亭盖遮挡,微风送了水汽过来,清爽怡人。
殷蕙摇着团扇,微笑着坐在徐清婉左侧的席位上。
在场的官夫人们有的奉承徐清婉,有的奉承纪纤纤,只她这边冷清。
殷蕙也不在意,怡然自得。
魏楹突然领着一位妙龄少女走过来,朝徐清婉行礼后,她笑着走到殷蕙身边,拉着那位少女给殷蕙介绍道:“三嫂,这是我表妹郭素英,她说她见过你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郭素英是郭将军唯一的女儿,平时疼爱有加。
郭素英今年正是及笄年华,她个子高挑,因为跟着家里的兄长练武而晒成了浅蜜色肌肤。
郭家是平城里仅次于燕王府的勋贵家族,殷蕙对郭素英也早有耳闻,却是不记得两人何时见过。
见她露出茫然之色,郭素英笑道:“三年前的中秋灯会,我见过三夫人,您陪在殷老员外身边,不曾注意我。”
纪纤纤笑着插话道:“三年前的事,郭姑娘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奇了。”
郭素英瞥她一眼,没有解释什么。
这事也不方便告诉旁人,包括表姐魏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