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将这些女人带到侯文兴面前,侯文兴还未来得及问话,刘和却从人群中挤过来:“浑家!”
“当家的?”
女人堆中,那个散乱着长发、将脸蛋几乎完全盖住的女子,眼睛中陡然闪现着灵光,她从人群中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拼命想要抓住刘和远远伸过去的手臂。
刘和向前跨了一步,欲待迎过去,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侯文兴:“将军……”
侯文兴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冲刘和点了点头。
刘和快步冲向那女子,张开双臂,就要拥过去;他的浑家,也推开身边阻挡她视线的女人,向刘和扑过来。
侯文兴乐了,他正想看看这惊天动地的一拥,相信很多士兵,此时都在围观。
刘和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狠命地向他的浑家拥去。
刚才扑过来的女人,却是将身一闪,避开刘和的双臂:“不……”
刘和懵了,他呆呆地立在女人的面前,雕塑一样,连眼球都停止了转动,口中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你……”
女人摇晃着脑袋,双手抱头,似乎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唤:“不……”
这一生叫唤,简直让刘和灵魂出窍了,他也在这声叫唤中醒悟过来,僵直的身子恢复了活力,他不管女人还在大哭,一下子冲过去,紧紧将女人搂在怀里……
如果刘和是陆战队的士兵,侯文兴认为,他一定会来点掌声,这样唯美的画面,一定会永久定格在每一名士兵的心中,虽然这画面,有些凄美。
生离死别,军人们见得多了,何况这只是劫后余生,关键是,刘和刚刚还是女真人的士兵。
侯文兴使个眼色,士兵们开始在刘和身边催促他:“刘和,你浑家已经找回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先帮其他的女子,找到他们当家的吧!”
“是,军爷!”刘和松开女人的后背,双手却来到女人的脸蛋上摩挲着,他分开女人散乱的发丝,又用衣袖擦去女人脸上的泪水。
泪水恰好洗去脸上的污垢,原来盖在脸上的乱发,也被刘和缠绕到她的耳后,一张端庄清秀的脸蛋,露入众人的眼里。
女人得到刘和的安慰,情绪平复了些,此时正闭着眼睛,扶在刘和的身上。
“刘和,你还不将你漂亮的老婆领回家?当心……”
刘和狠狠地朝声音的来处瞪了一眼,发现是明军士兵,才没敢有所行动,他牵着女人的右手:“走,我们回家。”
李长山随后也入了城,有了盖州,陆战第一师,算是在三岔河的东面扎下了根,进,他们随时可能威胁多尔衮的镶白旗,退,有了盖州城,女真士兵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李长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当天晚上,他就做好了北进的准备。
侯文兴等人赶来劝阻:“师座,现在陆战第二师、第三师还未跟上来,我们单独北上,是不是有些冒进?”
李长山缓缓点头:“我也知道,有些冒进,但三岔河西的袁司令,怕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师座,那我们也不能冒进呀,镶白旗的重兵肯定驻扎在三岔河的东岸,如果北上,我们将独立面对镶白旗。”
“好吧,我们在盖州再驻扎一日,那时第二师和第三师,应该离盖州不远了,如果战斗激烈,他们应该赶得上。”
李长山果然只驻扎了一天,这一天里,他接连发出三条讯息。
天色刚刚大亮,陆战第一师就离开盖州,城中只留下一个连队,由刘和等人协助,维持城内的日常秩序,在第二师和第三师到达之前,城门必须是关闭的。
李长山贴着盖州东北的海岸线,避开耀州城的视线,直接奔女真人的三号大帐而去。
午后时分,陆战第一师终于找到女真人的三号大帐。
三号大帐中的女真士兵,也是发现了外面的明军,他们大惊失色,以为明军已经从某个地方突破了三岔河的防守。
必须将明军打回去!
几乎所有的女真士兵,都出了他们的大帐,马蹄踏地,像是霍霍的磨刀声。
六百女真弓箭兵,已经准备好弓箭,他们在队伍的最前面,就像是集体猎食的群狼,叫嚣着扑向对面的群羊。
李长山已经立好防守阵型,在骑兵面前,他不敢有任何闪失,所有的士兵,都是静静地盯着前面的百步线。
“砰,砰,砰……”
女真士兵还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就遭到燧发枪的打击。
他们已经见识过明军的燧发枪,燧发枪的射程,超过他们弓箭的事,他们已经知悉,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只想依靠马匹的速度,迅速靠近明军,只要靠近明军,肉搏,就是女真人的天下。
女真弓箭手依次从马匹上坠落下去,但他们与明军的距离,却没有减少,明军实在是太多了,将这数百弓箭兵,死死压在百步之外。
一泡尿还剩几滴的时候,六百弓箭兵已经全部落马,满地的伤兵与明军的冷厉,形成鲜明的对比,后面的女真士兵退却了。
他们在明军压过来之前,退回了他们的大帐。
明军还是压过来了,双方在大帐内外,展开零星的对决。
如果双方都没有援军,以明军的人数优势、燧发枪优势,李长山相信,明军迟早能歼灭大帐中的所有女真士兵。
不过,李长山冒进袭击女真人的三号大帐,一下子撬动了三岔河两岸的平衡,多尔衮会无动于衷吗?袁崇焕会不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