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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支燧发枪,在蒙古人的骑兵面前,形成一道致密的火力网,除非是麻雀,运气又特别好,才能避过燧发枪的子弹。
在汉军士兵倒下去的地方,似乎要和汉军士兵争夺土地的睡觉权,一大半的蒙古士兵,急冲冲地从马背上飞下来,也不怕摔着脖子。
无主的战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正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主人。一匹老马依靠气味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它将鼻子凑到主人的脸蛋前,又伸出舌头,舔掉主人的额头上刚刚沾上的泥土,但他的主人紧闭着双眼,再也无法感受老马的温情。
蒙古士兵的尸体与汉军士兵的尸体堆叠在一起,蒙古伤兵与汉军伤兵在翻滚中纠缠在一起,蒙古士兵的血液和汉军士兵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蒙古士兵的吼叫和汉军士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他们就是血肉相连的兄弟。
后面的蒙古士兵只听到枪声,根本没看到飞过来的子弹,他们丝毫没有放缓马速,手持弓箭继续冲向明军,只要进入射程,他们的箭矢会毫不犹豫地射向明军的脑袋、胸膛和咽喉。
蒙古士兵比汉军士兵勇敢多了,他们的确有理由嘲讽和鞭策汉军士兵的懦弱。
杜文焕最希望遇到勇往直前的对手,如果蒙古人像岳托那样就知道逃窜,他的士兵根本追不上,何况现在他的士兵以步兵为主,根本谈不上追击。
又一波燧发枪,三百发子弹比蒙古人的马匹还快。
连人带马,剩下的蒙古士兵比刚才倒得更快,倒得更惨,人数越少,每个人分摊到的子弹就越多。
马背上已经没有蒙古士兵了,明军改用射,零星的子弹,瞄准的是受到轻伤的蒙古士兵,他们忍着痛,正爬起来寻找各自的战马。
“停止射击。”杜文焕见蒙古士兵伤得差不多了,他不愿意再浪费弹药。
稀疏的枪声终于平息下来,但枪手们还是端着枪,瞄准着蒙古伤兵,只要他们能站起来,就会遭到一群燧发枪的招呼。
枪手们后面的步兵,熟练地组成三人组,收割着蒙古士兵的首级。
连同伤亡的汉军士兵,一共才百十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明军已经给他们分类。左边是人头,右边是无头的尸体。
活着的汉军士兵看得呆了,他们从未想到明军杀人是如此麻利,而且杀的还是无比凶悍的蒙古士兵。
恐惧,他们现在只感到恐惧,有些汉军士兵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甚至浑身抖得像是在筛糠。
除了恐惧,就是后悔,他们开始相信了江湖的话,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他们拼了命也要杀死几个蒙古人。
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上天也没有给他们一次机会。
杜文焕大手一挥,明军跑动着将剩下的汉军士兵包围起来,燧发枪黑乎乎的枪口就对着他们的脑袋和胸口。
没等杜文焕开口,汉军士兵手中的弯刀就开始坠地了,一把、两把……无数把,在死亡面前,在强敌面前,他们再一次集体选择了下跪。
明军的战斗力太过震撼了,震撼得他们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如果这样的明军早来到辽东,他们也不会吃尽建奴的苦楚,他们也不需要背叛大明。
很遗憾,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如果。
“将他们绑了。”杜文焕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汉军士兵的想法,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已经丧失了为大明立功的机会,而且,他们刚才还拔出弯刀,指向明军。尽管没有对明军造成事实上的伤害,但敢于对明军亮刀,就是明军的敌人。
汉军士兵没有任何反抗,比绵羊、比母鸡、比鼻子里穿上铁环的耕牛还温顺,任由明军士兵将他们一个个绑得结实,有些汉军士兵还扭动身子,十分配合明军的捆绑行动。
杜文焕直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孱弱的对手,或者,将这些人当作对手,是他,是明军的耻辱。
以杜文焕的本意,这些没用任何骨气的汉人,已经不配叫人,他们将汉人的脸都丢尽了,只有一刀砍了,那才解气。
但朱由检已经传过话来,辽东要大规模修建水泥路,现在正缺少人手,要他们将辽东的降兵押解到宁远去修路。
辽东的战役打到现在,建奴和蒙古士兵除了战死的,就是伤重被砍了首级,根本没有降兵。
这些汉人贪生怕死,只会对同情他们的汉人同胞动刀动枪,对欺凌他们的人,却是百依百顺,不但不反抗,还是罕见地发挥了人类最大的忍耐力,就是人家睡了他的妻子、姐妹、女儿,甚至母亲,他也能对人家笑得露出大牙。
在杜文焕的眼中,他们只是会话的牲口,他们当人不行,为大明修路,却是最佳的选择。
杜文焕在心中犯嘀咕:皇帝远在京师,他怎么就知道辽东有适合修路的牲畜?
这个问题杜文焕一时想不清楚,他也没有时间去想。
广宁城中还有蒙古士兵,广宁城还没有正式贴上大明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