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面色越沉,本就官威在身的人,这般冷了脸,旁人那里还敢说什么。
等到席面上的气氛彻底被她弄僵,胭脂才罢了手,放下筷子神情散漫看着台上唱戏,忽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神情愈淡,顺着视线看去。
蒋锡斐见胭脂看来,忙环顾四周见没人看来,他才看向胭脂,嘴角一弯勾起一抹浅笑,颇有几分勾引人的味道在里头。
胭脂静看了半响,微微垂下眼睫,显得越发乖巧懂事,片刻后,又轻掀眼帘看去,蕴生灵气的眉眼染上些许媚态,媚眼如丝,丝丝勾魂。
这可真是让蒋锡斐喜出望外,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戏子身上花些功夫,却没成想这般容易。
这戏子被苏幕调教得这般好,那眉眼青涩,模样软嫩,那小眼儿跟个钩子一样,若有若无的勾人,也难怪苏幕被勾住了脚。
他早琢磨着苏幕不行,没想到还是真的,这怕是光有壳子,内里却不顶用,否则这小戏子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般急不可耐地勾上来。
蒋锡斐越想越得意,到时把这戏子玩服帖了,苏幕那头不就破了大口,且瞧着这般着紧模样,后头不知该多顺。
胭脂坐了一阵子便想回屋了,当初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叫她养成习惯,她不再习惯这样吵闹的地方,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
一想起那些日子,她便情绪不太对,整个人都阴阴沉沉的,瞧着模样颇有几分森然。
苏幕看了胭脂一眼,便揽着她的腰,胭脂百无聊赖靠在他身上,便听苏幕在她耳畔浅声道:“若是觉着闷,便去戏班子那处玩玩。”
胭脂闻言才露出了个笑模样,眉眼一弯应了声,又在苏幕面上轻吻了一下,起身时若有似无扫了眼远处的蒋锡斐,才离了席去。
席面的气氛一下凝塞起来,这可真真是伤风败俗,这么多长辈贵客就敢这般放肆,实在太不知轻重。
也不知苏家的公子中了什么邪,这般了竟然还没什么表示,竟还旁若无人吩咐了丫鬟将人小心送去。
众人的眼神太过刺人,越发让苏老爷觉得自己一点父亲该有的威严也没有,在儿子面前这般敢怒不敢言,如何不叫人看轻。
这般一想如何还忍得住,猛地一拍桌案,当着众人的面就冲苏幕厉声道:“苏幕,你成何体统!”
胭脂不知前头动静,半路便支开丫鬟,让她回屋里取件披风来。
她自己一路漫步到了戏台子后头,一如既往的乱糟糟一团,个个忙得脚下生风,曹班主叉着腰搁哪儿瞎骂,那处瞧不顺眼就骂骂咧咧个没完。
这会儿瞧见了胭脂,穿戴体面贵气逼人,通身的气派叫他微微一愣,片刻后,面上直笑出了朵花,“原来是胭脂呀,瞧你如今这体面模样,我这儿都没敢认。
这班子里可就数你最出息了,在苏公子面前这般得宠,这姨娘是没得跑了。”
曹班主说完,见胭脂没什么大反应,便又兴致勃勃道:“瞧苏公子这看重你的模样,这大寿愣是没让苏家养着的戏班子上,全让咱们雪梨园包了!
胭脂,您可真是咱们的福星儿,往日咱儿雪梨园可都靠您生光啦~”
远处的芙蕖儿一听这话,不由冷笑出声,眼波微转睨了眼胭脂,可真是大变样了,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现下这般行为举止颇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气派,这通身的穿戴可真是......
就一个字,贵!
苏家大公子可真是舍得,这一身都可以买下扬州地段最好的一间铺子了。
芙蕖儿暗暗郁结,忙挺直了腰杆,输什么不能输了底子,穿着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在乎。
刚想着便见穿了身“铺子”的胭脂,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就往上头坐。
芙蕖儿美目圆睁,心头一阵滴血,暴殄天物的混账,好东西不会用,可劲儿糟蹋!
实在忍不住一翻白眼唾道:“穷酸玩意儿,就合该穿些破服烂衣,再好的给你也是浪费!”
胭脂闻言微微发怔,这么多年不见雪梨园的人,当戏子的时候好像过去了许久,一时只觉恍如隔世。
芙蕖儿一见胭脂这湿漉漉的眼神,差点没噎死,这是换了招数想把她膈咽死?
果然是内宅呆了,心思竟然这般恶毒,芙蕖儿只觉鸡皮疙瘩一阵起,半点受不住忙奔到别处避开了去。
曹班主本还准备和胭脂好好叙叙旧,一听芙蕖儿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开口就惹了人,直气得一叠声儿追骂而去。
胭脂默默看着他们离去,又静坐了一会儿,果然瞧见蒋锡斐从戏台子极为隐蔽之处进来,一看就是做惯这种偷摸之事。
蒋锡斐扫了眼四周,见胭脂周围没什么人便走了过去,脸上浮上几分情深意切,“胭脂,可想死你蒋哥哥了。”
胭脂平平静静默看了他一阵,末了微勾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笑意,轻启娇嫩唇瓣,缓声问道:“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