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礼将球传来时,一直堵在少年身旁的沈尚业猛地挥起球杆,借着接球的姿势狠狠朝他的头袭来。
唇角勾了勾,裴屿舟从容后仰,球杆堪堪从他的眼前刮过,卷起一缕飞扬的长发,而后落空。
举起球杆,他视线未动,顺势将飞来的球击向斜前方的框。
即使没用内力,裴屿舟的力道依旧大得惊人,球风一般飞射而出,沈尚业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失一分。
再一球他和晋王就要输了。
许多人不知不觉间就离了席,走到场地边缘,等着最终的胜负。
而若梨手中的帕子也被揪得不成样子,她却毫无察觉,比赛到现在她眼神动也没动,杏眸里的情绪单纯地跟随裴屿舟变化。
一旁的含霜望着沉迷的少女,眼底的阴霾仿佛看不到底的森森幽谷,将若梨死死地摁了下去,不断下沉……
“晋王殿下,承让了。”
虽然此刻牵制着他的是晋王,但裴屿舟的神色依旧悠然,对着与他并排骑行的男人懒懒挑眉,少年回过头扬起缰绳,下一刻便骑着追日超越。
“殿下!”
朝正从容地击球,与沈尚业周旋的姜昭礼吼了一声,便见对方优雅却又利落地挥舞球杆,将球击了过来。
裴屿舟单手在马背上一撑,运起轻功凌空而起,迎面将球扣进框。
而在他起身的同时,一柄球杆竟也旋转着自后方飞来,朝少年的后脑勺袭去!
“哥哥!”
若梨猝然站起,手中皱成一团的帕子徐徐飘落,焦灼的声音淹没在了周围同样的惊呼声中。
少年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只见他长腿发力,在空中以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姿势翻转半圈,不仅躲过了那柄杆子,还将它截住,卸去上面的力,原路扔回。
没一会儿他身后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
沈尚业被横着飞来的球杆直直地砸中眼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
弯了弯唇角,始作俑者驾着马慢悠悠地晃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已的沈尚业旁边,慵懒垂眸,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
“抱歉啊沈公子,我也手滑。”
他的语气有几分无赖,只差将“我就是故意的”六个字贴在脸上。
莫说匍匐在他马下的人,便是旁观的都有点牙痒。
最后眼睛高高肿着,睁都睁不开的沈尚业被抬回了家。
而其他人一边随贵妃去往用膳的厅堂,一边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裴世子,这彩头可有想好要送与谁?”
午膳开始不久,贵妃便盈盈笑着,柔声问下方的少年,继而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身旁垂着眼帘,安静剥瓜子的少女。
不是很习惯坐这种矮小的方凳,裴屿舟的两条长腿放得很不自在,索性没什么形象地岔开,以至于他旁边的若梨只能并紧双腿,蜷缩到另一侧。
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菜咽下去后,他起身行礼,勾起一抹笑意,目光不疾不徐地转了一圈,似是在看什么,又像是无意之举,却还是钓起了许多少女的小心思。
但他唯独没看近在咫尺的若梨。
捏了捏腰间的香囊,裴屿舟低笑:“贵妃娘娘,我自是要将它送与母亲。”
他答得理所当然,也甚是圆滑,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许多女子的心遛了一遭。
收起眼中的丝许不满,贵妃施施然放下筷子,在底下拍了拍女儿的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拭过唇瓣,再次开口:“这凤钗你母亲戴怕是有失稳重,心中可还有其她人选?”
这一问,便是想让裴屿舟给出许多贵女期待的答案了。
毕竟晋王已有正妻,在场的除了太子,就数他身份最为出挑。
更何况少年生得极为英俊,既有军中人的直爽硬气,又不乏世家子弟的矜贵倨傲,自然惹人倾慕。
虽没必要管那注定不会成真的婚约,可裴屿舟的余光还是不明缘由地在若梨头顶晃过,凑巧捕捉到了少女眼睫可怜的颤意。
他眼神微滞,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已到嘴边的答案就这样被咽了回去。
裴屿舟的神色有些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给狗的嘴巴打上封条。
第12章困芳华
倒了杯酒,裴屿舟先敬过坐在上方的王室中人,将酒一饮而尽后,他平静道:“若不合适便入库作聘礼。”
再怎么样若梨都是英国公府的人,没必要给外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但在座的人又怎会听不出端倪。
若裴屿舟当真接受婚约,属意若梨,一开始便会将簪子送她,也就没有后面的麻烦。
一些晦暗不明,凌厉逼人的视线开始在若梨脸上停留,而她小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也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