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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奇画 田歌 2242 字 2023-10-08

不料赵梦功却又问道:“如果还是不见五师兄呢”蓝国佐道:“他总是会回来的,否则”他想了又想,接道:“万一仍然没消息,咱们把日期也写上,写上每年会面的地点与时间,师兄弟妹们就在摘星峰上,为兄的焚香等你们前来”谢凤仙道:“方法倒是很好,我还有话要说”蓝国佐道:“师妹请讲”谢凤仙道:“咱们大家每人怀中一块玉,我在此提醒大伙,千万不能失去”吕一真接道:“千万,千万,咱们谁若失去绿玉龟壳,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他如今口气也变了,一代花子帮主自然与往日不同,便气势上也不同。出家的百因道长与广慧和尚都淡淡的道:“放心,咱们的必会按时带来的。”于是蓝国佐等买来香纸冥钱,对着龟仙岭便焚烧起来,一时间勾起谢凤仙的伤心,她大哭起来。百因道士现学现卖的为师父石冲天念起经来了广慧和尚不甘心,和尚吟起金刚经,这二人一僧一道一跪一站的念着经,下山门牌坊下一片凄哀令人酸鼻。这十二个人果然在蓝国佐的带领下,就在这儿跪祭了三天整。就在这师兄弟妹十二人又匆匆的走下山的时候,莽林之中出现一个人,他,正是刘一奇。这刘一奇很少与这些师兄弟们打交道,他甚至还躲着他们不相见。刘一奇手持钓竿冷笑,道:“且看你们是不是会叫你们的师尊伤心,哎,人呐,只一个贪字便叫人迷失不知返,你们也不会例外”他好像看穿这些衡山派的弟子们了于是刘一奇往江面走去,他当然是去钓他的鱼了于是时光转眼又一年这一年应该算是第三十个年头了就在那天色将明的前一刻,有一位青衫老人,站在南岳衡山摘星峰绝顶,痴痴伫立,出神的痴望着东方,一瞬也不瞬。他虽然满头苍苍白发,但身躯轩昂,目射灼光,沉稳而肃穆的站在那儿,显见得绝非寻常游客,却似在等候什么山风猎猎,飘起他项下白髯,身上青衫,衣角挥舞,发出一阵阵“啪啪”的脆响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一片鱼肚色,转眼之间,天就要亮了“唉”他忽然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低低自语道:“时辰又快到了”在他身后是一块广约十余丈的平台,整整齐齐安放着一十三块青石坐墩,石墩环绕之中,有一只巨大的铜制香炉,炉中青烟袅袅,已在这荒凉的摘星峰上,不绝不断地飘曳了三天。片刻一轮红日,缓缓从天边探出一丝面庞,空中像抹上一层灿烂的霞彩,山色景物,陡地一明青衫老人环顾四周一眼,突然神秘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翠绿色的东西,小心翼翼托在掌心,端详一阵,然后拈在手中,高举齐额,眯着一双眼,凝神细看。一缕阳光闪射而过。原来他手中的绿色物品,竟是一块形如龟壳,透体晶莹碧绿的美玉。那玉块经阳光一映,登时显现出许多点线交联,错综复杂的奇形图案青衫老人一面凝神观看玉中的奇形图案,一面不时运目的打量他面对着的一座小山山头奇怪那些图案,竟恰与那小山山头的形势,极端相似绿玉中有点有线之处,那山头上恰巧就有一丛花树或是一条隐隐的路径。但是那绿玉中所示图形,仅只是残缺不全的一小部份,与那山头形势对照之下,总像似是而非,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青衫老人颓然叹了一口气,脸上立刻现出失望的神色。接着喃喃自语道:“我手中虽仅一角,但总有一天,必要参玄机,进窥全豹”哪知语声未了。蓦地,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传进耳中。他陡地一惊,闪电般将绿玉揣进怀里,左脚一点地面,身形已凌空拔起,悬空一个筋斗,竟已稳稳翻落香炉前一块青石墩上在这一刹那。他面上神情忽然变得冷漠无比,端然正坐,直如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不片刻,峰下兔起鹘落窜上两个人影两条人影跃登峰头,现出两个五旬以外的负剑老人。两个一色灰衣,模样身材,宛如就是一个人,唯一的区别是一人剑穗纯白,另一个剑柄上却飘着蓝色丝穗。他们似乎是兼程赶来,飘身落在铜香炉前,向青衫老人略一拱手,各寻了一块青石墩并肩坐下,面上也是一片冷漠,默然静坐着。不片刻。风声入耳,峰下又掠上一人这人年在四旬以上,全身不过四尺五六,一颗头颅却几乎占了全部身长的四分之一,而两只手掌,竟又巨如蒲扇,站在那儿,份外的不相称,简直活似一具商店中的玩偶他冷目如电,扫了场中一眼,也是一言不发,向青衫老人拱拱手,便选了大右侧第五只青石墩盘膝坐下。不出半个时辰。这十余丈方圆的峰顶平台上,又先后陆续赶到七八人,其中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有锦衣轻裘的纠纠武夫,也有鹑衣百结的老年叫化。这些人,年纪都在中年以上,大家同样不发一言,仅和青衫老人拱手为礼之后,便各寻青石墩默然落坐。青石墩上都坐了人,只有左侧第五只仍然空着。这些怪异的男女,连那青衫老人共有十二人,个个面罩寒霜,神情冷漠,面对香炉,沉闷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炉中青烟盘绕在他们之间,更为这些怪异的人们,添上一层神秘的烟幕。他们好像早有默契,定期赶到这荒凉的绝峰上来,但却为什么枯然闷坐,彼此不交一语呢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聚会了。旭日缓移,时间已到辰初突然,香炉中陡地爆发出一声轻响,一缕浓烟,急冲而上,高达五尺。青衫老人猛然睁开双眼,目如冷电,落在那左侧第五只空石墩上。那青石墩仍是空空地,并没有人老人喟然长叹一声,冷冷说道:“时辰又过了,五师弟仍没有来”他这句话,又像自语,又像在询问与会的众人但那些男女僧道,一个个仍然冷漠地坐着,谁也没有答腔,好似他们对这件事,根本就一些不觉得意外许久许久。一个中年红衣女子才淡淡地接口道:“五师兄整整三十年,年年缺席,江湖中也从未听到他的消息,想来他早就死了”这话一出,那两个负剑老人中的一个,登时脸泛怒容,沉声道:“我们苦苦等了他三十年,何必多耗时光。大师兄,干脆我们十二人凑出那十二块绿玉龟壳,今天就去试一试那仙龟岭的奇门秘道”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场中众人,个个闻言变色一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僧人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绿玉龟壳共十三块,昔年师父赐我们师兄弟妹十三人,原为留作本门信物,并非要我们私入仙龟岭密室,师父已逝三十年,不入秘室也罢,免去贪念吧”负剑老人冷笑道:“在场各位,谁没有这份贪心八师弟你虽身入空门,看破红尘,设若他们都将绿玉龟壳交给你,我就不信你真能守身如玉,不进那仙龟岭”黄衣僧人怒道:“兄不友,弟不恭,四师兄这等藐视贫僧深为齿冷”那头大身小的矮子忽然冷冷插口说道:“三师兄和四师兄昆仲情深,想必是有意联手对付我等,夺取绿玉龟壳,以便进那秘室吧”青衫老人长叹一声,一双精目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不必争吵,五师弟素得恩师钟爱,他那一块,乃十三块绿玉龟壳最大的一块,如今他多年生死不明,要是不能将他那一块追回,我们纵然凑齐龟壳,也无法进得仙龟岭的”那两个负剑老人愤愤说道:“大师兄这般优柔寡断,殊令我兄弟失望,我们就此告退,明年元宵之会,恕不再参加了”说着,一齐起身,大踏步向峰下便走。蓦然。突闻一声冷叱,一个面目清瘦锦衣大汉快拟电闪般飘身而出。他拦路叱道:“二位要叛师可以,但得留下绿玉龟壳来”负剑老人翻腕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喝道:“你是什么东西闪开”叱喝声中,长剑疾闪出手,剑尖挟着一丝锐啸,暴点那锦衣大汉眉心穴。锦衣大汉冷哂一声,头一歪,穿臂拍出一掌,直向老人小腹撞去两人快速绝伦的互换一招,抽身闪退。这一刹那间,平台上一阵人影闪晃,黄衣僧人和那头大身小的矮子全都迅捷的飞掠过来,团团将二人围住。负剑老人扫目一瞥,冷笑道:“原来你们包藏祸心,约好联手对付我们兄弟好同门之谊,到此为此,老二,咱们走”“走”字出口,两人一齐振腕出剑,剑影泛涌之际,陡地腾身拔起矮子大喝一声:“留下东西再走”巨掌一翻,掷起两股凌厉无匹的劲风,直向空中劈出那锦衣大汉也紧跟着出手,拳风如涛,向上怒卷。两个负剑老人冷冷一笑,运足腕力,两柄剑一齐挥动,护住全身,剑上精芒与掌风拳劲一触,“蓬”地一声震耳巨响,两人借势腾身,直拔升到四五丈外。只见他们剑藏肘后,凌空两个翻转,两条身子宛如黑线,捷若飞燕般直向峰下落去矮子厉喝道:“追”人影一阵纷乱,场中一大半人都纷纷跃身而起,扑向峰下。眨眼间。赶来与会的人走得一个不剩。只有那青衫老人,黯然神伤,独自坐在青石墩上。他两眼凝注,望着那香炉中袅袅上升的青烟,一阵风过,那青烟摇曳几下,不片刻,便四散消失。老人从怀中又摸出那块碧绿晶莹的“绿玉龟壳”来,呆呆地看了许久,长叹一声,道:“唉劫数劫数”这怪异的衡山之会,终于不欢而散但,这并非结局,却是一个开端一声诡异残酷,怪诞恐怖的武林杀劫,从此展开了血腥的第一页。

第四章煮豆燃箕现原形

“呱”一声悠长的鸟鸣,划破长空林三郎仰起脸蛋,用破袖子挥去额上汗珠,拢目一望,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啊那是一双鹭鸶有水禽的地方,一定有水”水水这时,他多么渴望着能有一滴水哪怕是一点,一滴至少,也能解解急迫的渴意他,不过十五六岁却在这乱山中蹒跚奔走了两天一夜了这是一个燠热万分的下午。灼人的阳光,像一支支利箭,投射在罗浮山绵延无止的峰峦上。草间林间,瘴雾迷蒙。整座山,像一个熊熊的火炉。连鸟儿都躲进树荫丛里,卷翼酣息。林三郎一身破衣,已被汗渍浸透,左脚上的布鞋,只剩下半截,右脚的一只,却正像他的嘴巴,在张开口喘着热气唇焦舌燥,身子里的水份,都快被阳光蒸干了。腹中雷鸣,一阵阵冒着饥火,浑身通体,满是泥垢污渍。山路崎岖,无止无境的展开在他面前。饥渴和疲惫,使得他步履显得分外沉重好几次,他停下来揉着酸麻的两条腿,长叹一声,又低头赶路。他委实走不动了。但要是他不赶快走出这片乱山,不单会饿死,渴也会把他渴死的如今这一声鸟鸣,不啻带给他一股油然而生的求生之望。他凝目看看那翱翔的白色影子不错那正是一只鹭鸶忽然那鸟儿“呱”地又是一声长鸣,双翅一收,“刷”地一声,快得像一只箭矢般掠落到十余丈外一处山壁后。林三郎大喜,付道:啊那边一定便是水源了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一股力量,一个劲儿连爬带跑,向鹭鸶坠落之处奔去。转过削壁,他险些要欢呼起来。可不是吗山壁后正有一条涓涓小溪,顺着山势,蜿蜒而下。这小溪虽然小得可怜,但此刻对林三郎来说,何异长江大河,救命恩泉他双目发出异样的光辉,瞬也不瞬,注视着那涓细的山泉。好一会。他才伸出舌头,舔了舔燥裂的嘴唇,缓缓一步一步,轻轻向它移去他不敢落脚稍重,好像些微的脚步声,便会将它惊得振翼飞走。慢慢地他已能清晰地听到那淙淙水声,看到那水底石子,那蠕动在水边的草尖,以及一片略为平坦的岩边,汇聚而成的小小水塘。这些这些,像一个个花团锦簇的美梦,那么深深的诱惑着他。突然脚下似有件什么东西,将他一绊。低头看时,竟是方才那只翱翔天际,引他觅得水源的白色鹭鸶。不知怎的,这鸟儿竟会死了他蹲下身去,捧起死鸟。它身上未见到血迹或箭矢,只在双腿和尖嘴上,呈现着一片乌黑色。林三郎反复将它看了半晌,心里十分不解。但他此时一心只在山泉上,对这只鹭鸶的奇死,并未过份分神,顺手一扔,弃了鸟尸,便向山泉扑了过去。他恨不得将它喝一个饱,喝一个够。蓦地突听身后闷雷也似的响起一声冷叱:“娃娃,你在找死”林三郎双手刚要触摸到水泉,突被这一声喝叱,惊得猛地一跳。忙扭头却见身后右侧一块大石上,竟有个浅浅石洞,洞中正盘膝坐着一个浑身污垢的白发老人。老人一头银发,乱如飞蓬,两颊深陷,瘦削异常,穿一件灰色土布大袍,又破又烂,污秽不堪。显见得,他坐在这石洞中,已有一段悠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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