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豫欢没有磨蹭,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去找画。
估摸着是夹在那一摞母亲从陵城带回来的旧画里,自从把画带回家,她还没好好整理过呢。
正好趁着这个契机,把需要的画都拿出来。
把厚厚的一摞画从抽屉里抱出来,铺在地上,一张一张翻过。因为画纸的材质都不尽相同,有偏硬质的素描纸,细纹水粉纸,也有薄如蝉翼的熟宣,她的动作很小心。
灵动的手指跳跃在一张张画中,泄露出主人愉悦的小心思。忽然,那细指滞住,下一秒竟微微颤抖起来。
“?”
手指下是一个很皱的牛皮信封。
豫欢直勾勾地盯着这信封,很快,一些尖利的,痛苦的回忆平地而起,宛如龙卷风过境。
她摁住自己的紧张的心跳,扯开绑住的棉线,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份协议书,一张银行卡。
果然,她猜的没错。
是这份协议书。她人生中签下的第一份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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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临近高考两个月。
上京一连下了几场连绵的阴雨,整座城市都是灰沉沉的,阳光被困住,无论怎么费力,也挣破不开浓霾。
豫欢跟补习老师请了假,一个人打车来了学校附近新开的咖啡厅。中午一点,咖啡厅没几个客人。
粗略睃巡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她约的人。就坐在最后一间卡座,背对着大厅。
“你迟到了半小时。”林奕恒看了眼手机时间,“是你约的我。”
豫欢紧了紧拳头,坐下后把书包放在了一边,解释:“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妈送我去的补习班,我是等她走了再出来的。”
“不和你掰扯这些。”林奕恒整个人靠在沙发背靠,腰间还垫了一个软枕,说话的声音不似往常洪亮有力,反而透着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豫欢知道,他肋骨还没好全。
“你约我做什么?若是为了齐屿,那我劝你放弃吧。”林奕恒从夹克里摸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嘴里,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室内。
“我爸说了,不会放过他。你告诉他,让他等着坐牢吧,我爸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他这是故意伤害罪!基本上三年是跑不掉了,而且.....”男生笑了瞬,眼睛直勾勾看进豫欢的心底,
“他刚好满十八岁了。你说他倒不倒霉?”
满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未成年保护法不管用了......
豫欢打了个寒颤,想到林奕恒口中骇人的画面,眼里顿时冒出了薄薄的雾气,声音哽咽酸涩:“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他说那些,林奕恒,你放过他好不好?”
“求你了.....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放过他好不好?”
“他才刚满十八啊......”
他是如此优秀的少年,人生才刚刚开始,让她如何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活生生折断翅膀?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那哭声似乎要把整个肺从身体里挖出来。
巨大的动响引得好几个服务员望过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都面面相觑。
“别哭了!哭得他妈的烦死了!”
豫欢被一声暴躁的怒吼吓住,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把哭声憋回去,眼泪穿过指缝,糊了满手。
林奕恒愤恨地看着面前崩溃的女孩,她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不是为他而哭,真是讽刺至极。
他有哪点比不过那个穷小子?
林家有钱有势有地位,放在整个上京都是煊赫之流,他和豫欢更是从小就认识,哪里比不过那条半路插进来的疯狗?
真是条疯狗,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一文不值!
“老子被打断三根肋骨还没哭呢!你他妈在这为他哭哭啼啼起来!豫欢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老子不止要送他坐牢,老子还要他从此以后在上京混不下去,哪家公司敢要他就是和林家作对!”
林奕恒暴躁地推了一下桌上的马克杯。
一口没动的奶茶陡然被掀翻。
“别啊...你、你先别生气....好不好?我、我不哭了....”豫欢抹掉眼泪,言语放得轻柔,生怕这次和谈不成功,更加惹怒了林奕恒。
说罢,还挤出一个笑来。
见他稍稍安定下来,豫欢又用纸巾把多余的泪水擦干净,这才继续温声说:“林奕恒.....我今天约你,就是想问你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做这......”
“不告他可以。”林奕恒打断她啰哩啰嗦的废话,一双鹰眼直勾勾盯住她,一字一顿:
“你和他分手,再跟你爸妈说,我们毕业就订婚。除此之外,没得商量。”
豫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自己。
是空洞的,虚无的,却也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或许,她早就猜到了林奕恒会提出这个条件。
长久的沉默之后,久到林奕恒要甩手离去,她出声,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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