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2(1 / 2)

然“啪”的一声,她眼前一亮。一个青黑色的火机点起一簇金红的火苗跳跃在她面前。

站在桌旁的人拥有一个魁伟的身材。她抬起头触到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下昭示着他的迅猛和孤绝,甚至冷酷。她抽搐了一下。她见过他

“赛勒斯霍克”虚无的声音飘进动荡的烛火里。她栗色的卷发凌乱地垂下额头和肩膀,她浓密的睫毛上仍旧闪烁着泪光,但那双眼睛,那双莹绿色的眼睛告诉他,一个带着怡人幽香的女人曾用她修美的手拉起他揽住她纤细的腰枝,带他跳完了一曲圣地亚的午夜华尔兹,而那个女人从此便如同一团玫瑰紫色的雾停驻在他铅灰色的世界里。今天,他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她,而她竟然就是墨桑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已故的伦贝尔夫妇的掌上明珠西黛拉伦贝尔。

他转身准备离开,而西黛拉修美的手再次拉住了他的大手,不知是因为那只手太过冰冷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微微抖动了一下。

“坐下来呆一会好吗”她的声音甚至比她的眼神更使人无法拒绝。

“今天是你生日”火机一根一根逐次点亮了这24支彩色的蜡烛,烛光映着他那张染着苍凉的完全刚性的脸孔。

西黛拉默默点了点头。

无语。

蜡烛一点点滴溅在乳白色的生日蛋糕上。西黛拉被符咒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许个愿吧。”赛勒斯低沉的声音流露出了一丝温柔。

两行泪水滑下她苍白的面颊。

“伦贝尔小姐”赛勒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许了愿就真能实现吗”西黛拉悲哀地说道,“我曾经许愿,希望我的父母和哥哥能够永远幸福健康,希望我的朋友们可以在一起快乐地生活,可是可爹地和妈咪死了,斯兰西失踪了,今天,在我24岁生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没有笑脸,没有祝福,没有生日歌,我甚至连火柴都忘了买”蜡烛一根根熄灭了,只剩下她含着泪花的眼睛在月光里一闪一闪的,如泣如诉。“为什么”

无语。

西黛拉突然失声哭了起来,推开椅子奔出门去。

月光如水,照着那块滴满了蜡油的蛋糕。

赛勒斯用手指在落满灰尘的木桌上默默画写着。过了好一会,他缓缓站起了身,抬眼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冬夜。

走出这间废弃的旧木屋,他看见西黛拉蜷靠在一棵树下,月亮在她身上投下树枝班驳的影子。他情不自禁地涌起一阵怜惜和亲近之情。他朝她走过去。

“我终于知道孤儿的感觉了。”她用手指轻轻擦掉留在面颊上的泪珠。

“你不同。”赛勒斯牵动了一下嘴角。她怎么会知道他才知道

“一样的。”西黛拉迅速地回答,她仰起头冲他伤感地笑了笑,“对,我有钱,有地位,住着豪华的别墅,开着专用的汽车,高兴吃什么就吃什么,高兴穿什么就穿什么,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坐着高背皮椅在董事会上发号施令,可以花钱雇来司机、保镖、佣人,甚至可以花钱买到朋友,可以穿着昂贵的礼服在交际圈和那些上流社会的绅士、小姐和太太们举杯畅饮,可心情是一样的。”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一样的在黑暗里仓皇无措,一样是亲友欢聚的旁观。上帝是没有偏袒的。每当我一个人躺在空旷的房子里看着单调的天花板,我就会很害怕,我觉得我就快死了,临死前也看不到有人为我流泪”她仰头靠在树干上,“我经常梦见万安公墓刻着我父母名字的墓碑,爹地和妈咪从那里走出来,还有斯兰西,他们有说有笑地从我身边走过去,好象我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醒来后我面对的是一群笑里藏刀的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窥探着墨桑基业,他们在背后诅咒着我这个多余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突然失踪,然而几乎没有人会去找我。这就是代价,与我那些人皆羡慕的东西对等昂贵的代价。赏赐是上帝,收取也是上帝,我不该有什么怨言,是吗”泪水再一次静静滑落,“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爹地很喜欢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间我们全家会去卢森庄园度假。庄园很大,我常躲在石人圈的水池下面,这是个秘密,只有斯兰西知道。爹地找不到我只好输掉他的钢笔、钱夹和领带我把这些东西锁在一个大抽屉里等着他买来我想要的东西换回去。”她微笑了一下,“妈咪喜欢买新衣服给我,从小就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见到我的人都说小姑娘真漂亮。长大了一定象她妈妈。妈咪还烧的一手好菜,只要她有时间就一定会亲自去厨房做给我们吃,我吃完了自己的一份便去抢爹地和斯兰西的。斯兰西很爱我。小的时候我很淘气,他总是一边包庇我一边警告我下不为例。他总是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从不肯让我受任何委屈”

西黛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靠着赛勒斯睡着了。一阵夜风吹过,她喃喃地搂紧他的胳膊蜷成一团。

赛勒斯抱起她走进小木屋,并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她的脸上还留着泪痕,她一定是哭累了。他突然想去吻一吻那双微微开启的红唇,连他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走出木屋靠坐在台阶前。

黑发垂下他的额头,尼古丁使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条肮脏的贫民街。

他出生在这条街上,所以这条街外的人蔑视他。他是个孤儿,所以这条街里的人欺侮他。一个涂着鲜红的嘴唇露着大半个胸脯的女人抚养了他一段时间,不久她死了,死后就烂在那条街上。大人们对他指指点点,孩子们则边用石块和烂果皮打他边骂一些他当时还听不太懂的话。他开始自己养活自己,小的时候他给那些绅士太太们开车门,擦皮鞋,遇见些好心人扔给他点零钱还经常被年龄比他大的孩子抢走。稍大一点他开始卖苦力,经常被皮鞭打的死去活来。白天没命地干活,晚上就睡在别人的屋檐下。人们打他,放狗咬他,在下着大雪的晚上用凉水泼在他单薄的破衣服上。他昏死在路上,还失去了工作。

刚搬进这条街的好心的斯格贝塔夫妇收留了他。斯格贝塔先生有个儿子年龄和霍克差不多大,叫约瑟夫他现在是赛勒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另外还有两个女儿伊芙和莫妮卡。斯格贝塔先生并不年轻了,体格也不是很健壮,但他仍在做业余拳击手来养活一家人。斯格贝塔夫人替人家洗衣服。她总是默默地替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丈夫上好药,然后找个地方偷偷地哭。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斯格贝塔先生因为年纪大又缺乏营养,经常在比赛中被打的死去活来,后来终于失去了工作,而且一病不起,脾气也变得非常暴躁。他开始拿赛勒斯发泄,约瑟夫常常因为维护他而挨打。伊芙和莫妮卡被送去做女佣,赛勒斯离开了斯格贝塔一家。他去煤矿里挖煤,做铁路的铺木工,后来又做了业余拳击手。他年轻力壮而且性情倔强,很多人败在他的手下。他把钱匿名地汇给斯格贝塔一家,准备偿还欠下的人情,从此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毫无干系。

有一天,他发现上场和他较量的竟然是约瑟夫,那些有钱人叫嚷着,威胁着,他和约瑟夫打了起来,最后他打折了约瑟夫的两根肋骨。当他看见约瑟夫捂着腹部勉强支撑着绳杆站起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的拳头再也无法落下。他扶着约瑟夫走下赛台的同时被开除了。约瑟夫告诉他,他父亲自杀了,母亲病倒了,伊芙做了妓女,莫妮卡被她工作的那家的男主人强奸了,回家以后就神经错乱了。赛勒斯杀死了强奸莫妮卡的那个男人,并烧毁了那桩宅子,他早已清楚地意识到上帝主宰的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你不同,你当然不同,上帝从未公正过,赛勒斯想着,捏紧了空空的烟盒。

------------

一缕初晨的阳光照在西黛拉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她歪着头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桌上还放着那块滴满蜡油的蛋糕,阳光斜射着落满灰尘的木桌,她看见有人在上面用手指写着“生日快乐”。

走出小木屋,地上满是烟头,赛勒斯已经不见了。西黛拉在台阶上坐了一会,感觉有些失落。她没有打电话给马文,只是信步走在林间,感觉着远离城市的清新与宁静。赛勒斯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眼前,使她情不自禁地在另一类男人的气质中沉陷下去。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西黛拉在海朵湖前坐了下来,看着夕阳缓缓沉入那一边的山谷,在湖面上拉出一道金色的光桥。

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西黛拉抬起头,触到了赛勒斯霍克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灿烂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她的脸上。“嗨。”她对他伸出手。

赛勒斯没有去拉她的手,只是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gu903();“你看那边多美。”西黛拉并不介意,用手指着动荡着的水波说道,“小的时候我总想可以踩着这道光桥走到那一边去。很傻是不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么漂亮的一座桥,那一边一定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其实直到现在我还这么想,只是从没有人肯陪着我一起去看看。”